第三十八章 定诸虑提兵攻盂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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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李世民回到定胡,与其麾下诸臣、诸将召集这次军议的前一天。
也就是李世民在汾阳城外设伏斩获了王须达部三四十骑的次日。
有关这次失利的军报,被汾阳城外的王须达部营将,呈报到了秀容城里。
报称:“汾阳唐贼遣数百步骑出袭,末将令骑数队迎击,斩杀贼步骑近百,己骑伤亡十余。”
看罢军报,王须达抚须笑道:“汾阳唐贼不自量力,我劲旅已至城下,不好生守城,还敢出袭。却是叫四郎小胜一场。令四郎,再有唐贼敢出城挑衅,尽数剿灭,一个不留!再令他,营筑成后,便固守营垒,一边威逼汾阳唐贼,一边详查交城唐贼动静。等圣上给俺的回旨下达,俺就率主力往拔盂县。到时,汾阳、交城唐贼若欲往援,无须迎击,阻截即可。”
——“四郎”也者,便是现在汾阳城外的王须达部的主将,名叫王恭忠,是王须达的族弟。
自有从吏拟令,遣骑送往。
原来,王须达昨天刚向李善道进了一道奏疏。奏疏内容,便是他向李善道禀报,他的兵马已准备完毕,可以南下攻打交城、汾阳、盂三县了。
他在奏疏中,详细陈述了他计划的进攻方略:“陛下前谕极是,三县之中,盂县实当先克。臣已调王恭忠军至汾阳。臣愚意,以其军监汾阳、交城。候臣攻盂,汾、交若援,即阻截之。
“而臣部主力直指盂县。盂县守军不过千余,士气低迷。北虽有白马为阻,臣部将士士气高昂,皆愿效死以报陛下之恩,必能克之。至若太原等地之贼援,计路程远近,待其闻讯,再出兵以援,急亦需四五日,而兵至必不多也。臣愿立军令状:五日之内,必克盂县!是太原诸地贼援纵至,亦晚矣。趁胜转取,汾、交可下。旬日之内,臣定将此三县,悉献陛下阶前!”
王须达与李善道之间,就攻打交城等三县,此前已有讨论。这道奏疏,是王须达第三次给李善道上的奏疏。在前两次的讨论中,李善道向他指出,若取三县,须当先取盂县;且必须要考虑到交城、太原等地的唐援问题;此外,盂县北边有个白马关,系北魏时所建,这个关怎么打,也要考虑。王须达根据李善道的指示,乃有了这第三道奏疏的详细用兵方略。
待给王恭忠的军令送出,王须达出帐到外,叉着腰,仰望了下天色。
烈日当空,暑气蒸腾,营中热浪翻涌,晴光刺得他微微眯眼,额头汗水涔涔。他抬手抹去汗珠,心中却比这烈日更加炽热。五日克盂,旬日定三县,此战若成,太原北边屏障尽扫,战功虽仍稍逊高曦、魏刀儿为主力克雁门、善阳、宋金刚为主力歼灭定杨主力之功,然克善阳、歼灭定杨主力这两战,他也有参与,算在一处,亦是差可与高曦、宋金刚等相比了。
眼看圣上大业将成,海内割据,主要的敌手只剩下了伪唐,他身为从龙勋臣,却万不可在此关键的时刻,落后於不仅高曦、宋金刚,且还有其余诸大将,否则,天下扫定之后,恐爵赏难逾众人,位望亦将屈居别将下矣。思及此处,王须达握紧腰间刀柄,炽热更盛!乃自语说道:“大丈夫生世间,既遇乱世,自当雄出诸辈,光前而耀后!岂可昂藏之身,自居人下乎!”
令从吏传令,全军做好战备,专候李善道回旨下达,即往攻盂县,务使五日攻拔,以成大功。
然而,来自临汾的回复却比他预想的更为持重。
当天下午,李善道回旨下至。
回旨指示他:“公勇毅可嘉,然兵者凶器,当以持重为先。白马要隘,易守难攻,须有成算,方易拔取,公唯自度‘必能克之’,此岂可乎?又太原诸地援兵,怎知其援必不为多?
“已接宋金刚、元德、魏刀儿奏报,其诸军主力亦已分至崞县、五台县。五台距盂县亦二百里也,公若无必拔盂县之胜算,可待元德、魏刀儿两军至,合兵共击,方为万全。另公‘盂县既拔,转取汾、交’此请,暂不可行。盂县拔后,可向汾阳,作势以攻可也。朕别有筹谋。”
——“别有筹谋”,指的当然就是李善道已与李靖等商定的,留下交城,以诱李世民主力来援太原,然后以求野战将其歼的这个谋划。因此谋是为头等军机,而王须达等部与临汾间隔着唐军占区,担心在与王须达等的来往通信中,万一送信的使者出现了意外,被唐军擒获,就会使此谋暴露的缘故,在与王须达,以及宋金刚等的令旨中,李善道一直都没有提过此谋。
这道旨意就好比是要给烈马套上缰绳。
却王须达早是立功心切,且他急切地想要攻下盂县等县,为的正是与高曦、宋金刚、魏刀儿、萧裕等争功,令旨中使他等待萧裕、魏刀儿与他合兵共攻盂县之此言,他自更是绝不情愿!
便他当即再次上奏:“陛下明鉴,臣已反复探查,盂县虚实尽在掌握,守卒确只千人。白马纵险,岂能挡臣渴战之师?若待萧、魏两军,恐贻误战机。臣请即日发兵,克城捷报,不日即达天听!”奏报发出,他虑魏刀儿、萧裕两军赶来抢功,遂不等临汾回复,便尽起主力,旌旗蔽日,袭向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