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一京三都九边十八省 (第2/2页)
徽州归江西。
凤阳高墙会拆,泗州祖陵会迁去兴都——为了治河。
大明此后只有一京,但马上就会有东南二都。东都建于松江府,其首官二人,俱为正二品。南都建于广州府所拆新安、香山等珠江口诸县,官秩相同。
湖广太大,一样分设湖北、湖南二省,既多一些可安置的官位,也进一步加强治理。其中湖北的兴都会舍却一些县,但将多一个汉阳府,官产院会在那里有一个官粮总司。四川、湖北、湖南,这三处都有大量过去的藩王赐田,湖广四川本就是产粮大省,朝廷将在粮食和财计上有更多支撑。
总之:多了包括北直隶一样会改完之后四省两都的官位,南京官员们不愁安置。
南京诸部衙手上的权力确实香,但东都、南都也非同小可:市舶司、港口、海师舰队……许多要害都会设于两都。皇帝更明确说的是:不经两都首官,不登相位。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两处的好位置说不定都轮不到他们——除了本身就带了一些使命来南京的人,比如赵世卿等。
只不过要苦一苦江南士绅大户:朝廷要进一步加强对江南的控制。
明天,皇帝就要启程去常州府无锡,他们会有几天时间来好好商议。过去的一些问题怎么洗一洗,拾掇拾掇;将来的南京诸部衙权力向北移交、改制推进,该怎么配合。
南京改称金陵,仅为寻常省治;南京紫禁城虽然依旧保留,拆了可惜,继续住些藩王,但是上游将有改设于兴都汉阳的长江水师,下游有将设于东都的东洋舰队,还有个孝陵卫和前军都督府仍设于此,安庆又是在江淮省那边,其实动弹不得。
包括刚刚上了皇帝船的徽州大盐商们,徽州划归江西省,同样意味深长。
朱常洛明明白白跟他们说朝廷此前商议的大规划,让他们自己琢磨去。
这个巨大改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需要在这个过程里暴露问题、解决问题。
他也不必按照旧思维搞出个散装江苏,为了过于控制地方防止割据而牺牲发展。海船带来的运输成本降低是不可逆的,海洋时代,只要海军在朝廷手上,什么划江而治这种旧时代的天堑思维已经不合时宜了。
朱常洛即将启程去常州,临行前这一晚又召来成敬。
“怎么样?这两天晚上,诸王心里也该有个主意了吧?”
“臣去问过了。有潞王珠玉在前,他们自然还是愿意的。只是八字还没一撇……”
“贪图安逸的就算了。这几天你再看看吧,有定见的,子嗣有些本事的,到时候就让世子随朕一同去广州。那南都如今虽然荒凉,但毕竟已经有了海贸行在那边打底。这八字要写完,他们也不能坐享其成,过去好好共谋才是。”
“臣知道了。”
“再问问解经傅,占了那边一些道的西洋夷人驱逐得怎么样了。”朱常洛说道,“沈提督当年逐走了一些想据澎湖的西洋夷人,他可要在南洋和外滇诸藩使团到前把将来的南都打扫干净。”
这句话是吩咐刘若愚的。
南都并不设于现在的广州府,而是朱常洛熟悉的香港、澳门、珠海、深圳等珠江口一带。
广州是整个广东的核心,它对内汇聚物、财。而这南都,将来专门对外,是南部的“国际贸易”和军事中心。
现在,还有葡萄牙人在澳门那边,之前都没顾得上。
不过泰昌初年,他们倒是和荷兰人先杠上了。根据广东那边的奏报,荷兰人打了他们三次,都败了。其中一次,还有人一直漂到了澎湖。嘉靖年间虽然重设了澎湖巡检司,那只是为了抗倭,并不真正管辖着台湾岛。
朱常洛知道,荷兰人虽然吃了几次瘪,但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不久后占据了台湾岛,有了郑成功的故事。
现在大明在北方初步有了一套框架,南洋的风浪得开始搅起来。
葡萄牙人已经没了多年前的优势,目前,倒是荷兰、英国都在开始锐意进取。
在真正碰上之前,大明要有更往外的海防前线和实质上的势力范围。
大明此刻堪用的海战人才沈有容仍旧带着北洋舰队在朝鲜那边“练兵”,专门向海洋方面积累实务和经验的枢密院参谋解经傅早已提前奉旨去了广东组织大明沿岸的西方据点清剿驱逐。
在南洋和外滇藩邦使臣面圣之前,大明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大明的目光看过去了。
随后自然会面对不甘心的西方海盗殖民团的反扑。
在这种更需要准备好应对的时代大势面前,江南这些矛盾岂能不解决?
“一京三都九边十八省。”是夜的李成梁府上,他不禁有些恍惚,“这才十年,大明已经要变成这模样了。”
“将来是不是还有西都、北都?”他的孙子很兴奋,“孙儿该往哪边走?”
“不往哪边走,你安享富贵吧。”李成梁叹道,“能让我们宁国公家来接替魏国公镇守南京,你还想做什么?”
“可是……”
“别再多言了。”李成梁笑起来,“我们李家能进封国公,就已经要做好典范了。以前,没有枢密院,多的是家兵、私兵。李家仍要锐意进取,难道要封王才行?”
他看得通透,在南京足够逍遥自然。
未来的数十年里,他们李家只要在金陵城做好那把不出鞘的刀,也仍旧是逍遥自在。
皇帝是让他来养老的,李成梁很清楚。
现在,李成梁反倒有点羡慕刘綎。
只能说自己生不逢时,已经太老了。
要不然,同样可以像刘綎那样,成为黔国公之外第二个永镇一方的国公,更加逍遥自在,堪称无冕之王。
可谁让万历爷没这份气魄呢?
到南京这一年多,他的那份名单之前已经递到皇帝手上了。
刀虽然不必出鞘,却可以指向谁,甚至架在谁的脖子上。
皇帝办不办、杀不杀,听旨便是。
江南可以不血流成河,纯看他们怎么选择。
御驾亲临江南,表面上都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暗地里全是惊涛骇浪。
他来,其实就代表了他说了算。
要么割肉,要么流血。
其实都是流血,区别无非是“哎呦”一声可以忍,还是“哇”的一声戛然而止、再投胎“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