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们 (第1/2页)
手机震了一下。
来电显示弹出——徐泽瑞。
秦湛予按了接听,嗓音压得很低:“说。”
那头背景很吵,夹着音乐、笑声,还有筹码撞到桌面的清脆声。徐泽瑞冲着话筒喊:“十一,在哪儿呢?”
“办公室。”
“行啊秦司,”徐泽瑞笑得吊儿郎当,“大晚上还坚守岗位?”
“你有事说事。”
“有事。”徐泽瑞立刻换了个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刚从外头飞回来,人都到北京了,你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出来给我接个风?”
“不方便。”他干脆。
“少来。”徐泽瑞笑出声,“你要真忙得脚不沾地,还接得了我电话?十一,别装了,出来坐会儿,正好他们都在。”
秦湛予揉了揉眉心,太阳穴隐隐突着疼。
……
夜里温度压得低,风从楼缝里钻过来,钻进大衣领口里,带着一点干冷的灰气。
车子拐进一条窄街,再往里,街景忽然一换,老胡同口,路边停了一溜车,院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这是徐泽瑞最近折腾出来的“地盘”:老四合院翻修过一遍,外头看着还是灰墙木门,里头却被他装成了半个会所:地暖、恒温酒窖、雪茄房、影音室,一应俱全。
秦湛予下车,刚在门口按了下门铃,里面就有人拖着拖鞋跑过来开门。
是个年轻的保姆,“秦先生您来了”,叫得很熟,侧身把门让开。
院子里灯光暖得过分,从廊檐下一路铺到正房。
门还没推开,里面就传来一阵笑声和筹码撞桌子的声音,混着背景音乐,吵吵嚷嚷。
“哎——十一!”有人先看见他,冲他扬了下手。
正堂里一张大圆桌改成的牌桌,绿色绒布上摊着筹码和几副牌。
徐泽瑞半靠在椅背上,袖子挽到手肘,正跟人吵着底池大小,见他进来,笑得像终于抓到人:“来得挺快啊,说明你其实一点都不忙。”
靠门这边的是何潇萧,长发随意挽着,看见他来了,眼睛一亮:“哟,我们秦司大驾光临。”
另一边,牧忻州还穿着一套板正西装,领带松到一半,手指摁着牌边缘,神情比在庭审上都认真。他身后沙发上倚着楚悦,毛衣搭在肩上,一条腿翘着,手里翻着一本资料,偶尔抬眼朝牌桌扫一眼,嘴里懒懒给人翻译几句外文牌术术语,完全一副“专家陪玩”的态度。
连慎川坐在对面,戴着金属框眼镜,给人一种“投资圈精英下班来消遣”的错觉,此刻正慢悠悠数筹码,数得极有耐心。
“就差你了。”徐泽瑞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一把椅子,“来,补位。”
秦湛予把外套往一旁衣架上一挂,走过去坐下,目光扫了一圈桌面:“玩什么?”
“德扑。”何潇萧抢先回答。
秦湛予低头摸了两下筹码。
他很少参与这种局。
从小到大,他在这些场合大多是看戏的那一个,有人喝高了吵架,有人借机撩人,有人趁乱谈个项目,他坐在边上抽根烟,偶尔被人点名评个理,就算参与了。
真把他按在牌桌上,倒是少见。
“十一今天状态不太好,先放水一点?”牧忻州抬眼,半开玩笑。
“放你个头。”徐泽瑞把牌一洗,“他脑子比咱几个加一块都清醒,少来装新手。”
第一把开局不算大,大家还在找手感。
秦湛予随手看了一眼底牌,又看了眼桌上的公共牌。
逻辑上,他应该弃牌。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焦躁堆在一块儿,他只是指尖一顿,还是跟了。
这一局他输得不算惨,只是被连慎川一个顺子压过去,筹码推走一小摞。
徐泽瑞吹口哨:“开张就送礼,秦司真大方。”
“意外。”秦湛予淡淡说。
第二把、第三把……牌局很快热起来。
“三圈了,十一,你都没赢过?”徐泽瑞看着面前自己越堆越高的筹码,笑得欠揍,“你以前不至于这么菜啊。”
秦湛予指尖敲了一下桌面,视线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就趁我分心。”
他今天确实不在牌上。
从看完那几张照片起,他脑子里就一直有一部分在走神,烦得要死!
筹码又被人推来推去几轮,桌上的笑声渐渐少了些,更多的是短促的吸气声和偶尔的爆粗。
到了这一圈,底池已经堆得不小。
徐泽瑞手里牌型不错,筹码一推:“allin。”
何潇萧看了看自己的牌,咬着吸管想了两秒,笑着弃了:“算了,姐来这儿是看戏的,不是给你们送钱的。”
牧忻州沉默了一瞬,跟着丢牌:“我这边也一般。”
连慎川指尖摩挲着筹码,笑了一下,视线却落在秦湛予身上:“十一?”
桌上只剩他们仨没表态——徐泽瑞allin,连慎川和秦湛予。
“你要是今天再不赢一把,”何潇萧托着下巴看他,“明天所有人就都知道,秦司在牌桌上输给商业二世祖一大截。”
徐泽瑞笑得更欢:“对啊,你好歹捍卫一下体面。”
秦湛予看着桌面,目光从公共牌扫过去。
牌是熟牌,概率也不过那几种可能。
他不是算不出来,只是忽然有些厌烦这种“明知道结局可能不好,还非要被人逼着往前走一步”的感觉。
太像某些事。
“十一?”连慎川又叫了一声,语气半真半试探,“你要是现在弃了,这一圈就我和泽瑞对。”
“他不敢。”徐泽瑞挑衅似的笑,“今天这状态,他是不想输我太难看。”
楚悦终于从沙发上抬头,语气平平:“泽瑞,你少说两句。”
“开个玩笑。”徐泽瑞耸耸肩,并没收声的意思,“十一,怎么说?”
空气里有那么一瞬的安静。
背景音乐正好切到一段钢琴,键音一下一下落在空气里,把牌桌这一方的小气压烘得更紧了一点。
秦湛予慢慢抬了下眼。
“跟。”他淡淡开口,把面前一摞筹码推了进去。
“好!”徐泽瑞笑,伸手在桌面上轻敲两下,“这才像话。”
连慎川看了看自己的牌,嘴角压着一条若有若无的弧度,思索了几秒,最终也把筹码推过去:“陪你们玩到底。”
这一圈,被迫成了三人决战。
牌一张张翻开,桌上没人再说话,连何潇萧都把笑意收了收,只拿吸管戳杯子里的冰块。
直到最后一张公共牌落下。
徐泽瑞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直接把牌拍到桌面上:“葫芦,成了。”
连慎川慢半拍亮牌,比他小一档,笑着摇了摇头:“运气不错。”
几双目光齐刷刷落到秦湛予面前。
他指尖压在牌角上,停了两秒,才淡淡掀开。
一眼看过去——够不上。
连慎川的牌就已经压住他,更别说徐泽瑞。
“哎。”何潇萧长长吐出一口气,“十一今天是真不在状态。”
“别说他了,”徐泽瑞笑着把筹码往自己这边拢,“这把谁来都得输我。”
秦湛予没辩解,伸手把面前本就不多的剩余筹码往旁边推了推,懒得再补。
灯光从上往下压,他把烟夹在指间,低头点火,火光一闪,把他眼底那一点阴影照得更深。
这种局他一向站在旁边,看别人来来回回地出牌。
今晚难得下场,连输了几把,输的却不仅是筹码,还有一整晚不太好处理的烦意,被人一点点翻出来,摊在这张绿色绒布上。
“十一,要不要休一圈?”楚悦淡声问,“你脸色不太好。”
秦湛予弹了弹烟灰:“不用。”
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从办公室到现在,他头疼一点没减,反而被酒精和烟压得更闷。
可他仍旧坐着,没起身。
仿佛只有继续输下去,才能让某些已经开始失控的东西别那么快浮出水面。
何潇萧把吸管在杯壁上绕了一圈,忽然把牌一推:“我休一圈,你们自己玩。”
徐泽瑞一愣:“怎么着,你也撑不住了?”
“手气不好。换个人来给你送钱。”
楚悦合上资料,叹了口气:“你们这点牌术术语,已经够我写一篇语言现象分析了。”
何潇萧顺手把她的书从腿上拎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上,楚老师,替我坐一把。”
楚悦本来还想推,见大家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起哄,只好丢了句:“就一圈。”
然后挪过去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把袖子往上挽了挽,“说好,只负责按规则出牌,不负责陪你们发疯。”
“够了。”徐泽瑞笑,“翻译官下场,我们这桌瞬间有了国际水准。”
牌重新发开,注意力又被拉回桌面。
何潇萧则端着自己的酒,退回沙发上坐下,整个人往软垫里一陷。
她低头掏出手机,手指滑了两下,打开那个平时她们几个用来联络的海外社交软件,点进一个置顶的对话框。
[HXX]:完蛋了。
[HXX]:跟你分手之后,十一堕落了。
消息发出去,显示“已送达”。
她抬眼瞟了一眼牌桌方向。
秦湛予夹着烟,侧脸被灯光切出一截阴影,身形修长,姿态仍旧是那种“坐在哪儿都像开会”的端正,可那股子冷静利落如同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掏空了一块,只剩下看不见底的烦。
手机震了一下。
[朝朝]:怎么了?
何潇萧挑了下眉,没回字。
她把镜头切到相机,对着牌桌抬手“咔嚓”一声——
画面里,绿色绒布铺开的桌面,筹码堆成几摞,几个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男人围在一圈,笑骂声被静止在快门的那一瞬。
中间位置,秦湛予低头看牌,指节压在纸牌边缘,烟夹在另一只手里,眉骨压下来,整张脸都收在一片昏黄的灯光里,看不真切情绪,却一眼能看出——不太对劲。
她随手调了下亮度,发了过去。
[HXX]:(图片)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HXX]:你前男友在打牌。
[HXX]:而且连续输。
消息发出去,她把手机扣到自己腿上,仰头靠在沙发背上,耳边是筹码撞击的“哗啦”声、男人们压低了的笑骂声,还有酒精把空气熏得发热的味道。
何潇萧叹了口气,嘴里却还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
这点“堕落”,也就只够让顾朝暄看一眼,心口微微一紧。
手机又震了一下。
[朝朝]:……他脸上怎么了?
何潇萧低头,看着那行字,忍了两秒,还是没忍住笑。
她把杯子放到一边,手指飞快敲了一行:
[HXX]:不知道哪个夭秀给他打的。
[HXX]:听说好几天了,还没消。
发出去之后,她下意识又抬眼看向牌桌。
秦湛予正好侧过一点脸说话,那点淤青在灯光底下若有若无,像被人用拳头点过一记,又被时间磨得发淡。
恰好停在“看得见,却不至于太明显”的尴尬段位。
“十一,你到底跟不跟?”徐泽瑞在那头吵吵,“别光顾着发呆啊。”
何潇萧盯着屏幕,想象了一下这条消息那头的人现在皱眉的样子,心里暗暗“啧”了一声。
这一局从起手开始就有点不一样。
公共牌一张张翻出来,徐泽瑞嘴上还在贫,连慎川却难得安静,偶尔抬眼看一眼秦湛予——那种“这把他大概有戏”的眼神。
到底牌翻出来,桌上停了两秒。
“操。”徐泽瑞先骂了一声,又忍不住笑,啪地把牌摊开,“这回该你了。”
连慎川慢悠悠亮牌,耸肩:“行,今晚风水轮流转。”
最后视线落到秦湛予面前。
他指尖一扣,利落地把牌翻开。
刚好压过徐泽瑞半头。
“哟——”何潇萧吹了声口哨,“秦司终于开张了。”
周围笑声又起了一波,把刚才那点紧绷掩过去。
秦湛予没顺着他们起哄,只是把赢来的筹码随手往面前一推,动作漫不经心。
他仰身靠回椅背,抬手点了根烟。
火光在指尖一闪,他垂眼吸了一口,烟雾从唇间慢慢吐出来,遮住了半截视线。
下一局他没急着上,徐泽瑞正吵着要换盲注大小,大家一通扯皮,桌子这边吵得热闹,沙发那头安静得多。
余光里,他看见何潇萧窝在沙发里,整个人缩在软垫里,手机横着拿,脸上带着一点压不住的笑意,拇指飞快在屏幕上划。
秦湛予眉骨微微一动。
他把烟在指间转了转,起身去吧台那边拿了一罐冰水,又绕回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顺势停了一下。
“笑什么?”他淡淡问。
何潇萧被他影子一挡,抬头看见他,没收住嘴角那点坏笑:“笑你啊。”
秦湛予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没看到内容,只看到聊天框上方那行备注——首字母“C”开头,后面被她故意用表情挡了一半。
他眸色压了压,歪了下头:“手机给我。”
“哟。”何潇萧被他这声“命令句”逗笑了,“查岗呢?”
秦湛予看着她,不说话。
灯光从上往下压下来,他脸上那点子青色阴影被拉得更淡了,整个人却显得比刚才打牌时还要冷静。
那是他在会场上专门用来“施压”的那种表情——没有明显情绪,却让人本能觉得,还是别跟他较劲比较好。
何潇萧跟他从小吵到大,对这点心知肚明。
她耸耸肩,倒也干脆,把手机一翻,屏幕朝上递过去:“行啊,要看给你看咯。”
秦湛予低头接过手机。
那些字一行一行排在那里,蓝色的、灰色的气泡错落着。
他本来只是冷淡垂着的眼神,在看到“……他脸上怎么了?”那一行时,被什么隔着皮肉,轻轻捏了一下。
指尖无意识在手机边缘收了收。
何潇萧仰头看他:“怎么样?满意不?我还挺有良心的,没添油加醋。”
秦湛予把手机屏幕锁上,递回去:“少胡说八道。”
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何潇萧接过手机,嘴上却不肯放人:“我哪胡说了?事实嘛。你连着输了一晚,她那边问得多关心——‘他脸上怎么了’——啧,看到没?”
她学着那行字,故意把语气拖得很长。
秦湛予看了她一眼:“你很闲?”
“对啊。”何潇萧笑得更开心,“给你们俩做个远程信息互通,收个中介费不过分吧?”
“你怎么有她在海外的联系方式?”
“这就是你不懂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美好友谊了。分手的是你又不是我们,我有朝朝的联系方式有什么好奇怪的,嫂子那儿也有。”
秦湛予没接她的茬,把烟叼回嘴里,转身又往牌桌那边走。
背影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步子仍旧是那种沉稳的节奏。
只有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的那一刻,他指尖按着烟头掐了一下,动作稍微重了那么一点,把烟灰压得碎了一圈。
……
散局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牌桌上收筹码,掀绿绒布,屋里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
有人嚷着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开会,有人赖着不走,又去开了红酒。
厨房那边端上来一大托夜宵。
小砂锅一溜排开,牛尾汤、羊肉汤,各自冒着热气,另一边是切得很薄的牛舌、拌芹菜香干,还有一盘刚烤好的小面包,黄油在上头轻轻化开。
大家端着碗随便找地方落座,厅里、廊下、炭火盆边,都有人。
何潇萧嫌屋里闷,端着一碗汤出了门,在廊檐下找了个躺椅,一屁股坐下,脚尖踢了踢旁边的小炭盆,让火再旺一点。
手机放在腿上,屏幕已经黑了。
她正低头吹汤面,余光里有人影从屋里出来,在廊下停了一下,顺手把门带上,隔开了里面一片吵闹。
“还吃得下?”
“冬天喝汤不犯法吧。”何潇萧抬眼,看见是秦湛予,“秦司要不要来点?牛尾汤,老徐说是从哪家法餐那边学来的方子。”
“等会儿。”他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下,姿势随意。
廊檐下的暖灯比屋里暗一点,光打在他侧脸,那点淡下去的淤青若有若无。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刚才那个软件。”
“嗯?”何潇萧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装糊涂,“哪个软件?”
“你给她发照片用的那个。”他看着院子,不看她,“号给我。”
何潇萧“啧”了一声,笑意从眼底漫出来:“秦司这是要跨境执法啊?看谁聊天记录看上瘾了?”
他没接话,侧过头,眼神平静,带着点不容太多打岔的认真:“登录信息。”
何潇萧把碗搁在一旁小矮几上,腾出手抱臂,打量他几眼:“你知道我那个号有多金贵吗?从欧洲gOSSip到北美八卦,全靠它维持供应链。”
秦湛予没否认:“所以我问你,要什么筹码。”
她被这句逗乐了:“行啊,咱们还讲究个市场定价。”
说完,她故意拖长了音:“那……秦司打算用什么来换?”
“徐泽瑞那辆911。”
何潇萧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哪辆?”
“银灰那辆。”他补充,“手续我让他办。”
何潇萧忍不住笑出声,笑得整个人往椅背上一仰:“你问过车主本人吗?”
“他欠我的不止一辆车。”秦湛予语气平平,“就当他替自己多操点心。”
何潇盯着他看了几秒,半真半假地感慨:“为了一个号,动用到这种级别的资产,这要是被她知道,多感动啊。”
秦湛予没接,只嗯了一声:“那你答不答应?”
“成交。”
随即何潇萧低头点开备忘录,刷刷写了两行——账号、密码。
她折了折,把手机递过去:“拍下来,自个儿存好。”
秦湛予没直接去看屏幕,而是先抬眼看了她一眼:“泽瑞那辆911,明天跟他说。”
“放心,”何潇萧笑得眉眼弯弯,“为了兄弟的CrUSh,牺牲他一辆车,合情合理。”
秦湛予嗤了一声。
“行吧。”何潇萧收回手机,在备忘录界面对着那两行字“咔嚓”拍了一张,推到他面前,“别说我不仗义。”
秦湛予低头看了一眼,把那张照片存进自己的手机,手指滑动的动作一贯利落。
何潇萧端起汤碗,把最后一口喝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那辆911利用到最大价值。”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十一,用我号的时候,估计以她的聪明劲,很快就猜出来了,做好心理准备。”
秦湛予抬眼看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当起情感顾问了?”
“从你们俩分手那天起。”何潇萧摆摆手,“赶紧把你这副鬼样子收拾一收拾,看着就头疼。”
说完,她踢了踢炭盆往里走,把廊檐下又留给他一个人。
秦湛予坐在原地,指尖还压在屏幕上,亮光把他指节照得很白。
屏幕上那串帐号密码躺在那里,安安静静。
……
露台上先是一阵动静。
顾朝暄推开那扇通往天台的小铁门,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炭火的烟气和烤肉的味道,混了一点啤酒泡沫的苦香。
她一手拎着瓶红酒,一手摸着栏杆,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见那个身影。
露台不大,被邵沅收拾得像是临时搭出来的小派对现场。
头顶拉了一串暖黄的小灯泡,从铁栏一路延伸到另一端。
角落里支着一只黑色的烤炉,炭火红得发亮,火苗偶尔“噼啪”往上窜一下,被人用夹子按回去。
陆峥就站在那边。
深色衬衫的袖子撸到小臂,手腕筋线清楚,前襟随意解了两颗扣子,外头罩了一条被邵沅硬塞上的围裙。
法国大超市那种,蓝底白条纹,说不上好看,但他穿出来偏偏带点说不出的利落。
一只手握着长夹子翻烤架上的东西,一只手隔一会就去拨一下烤网边缘的锡纸。
烟从烤炉那边往上冒,灯光照得一层一层,缠在他侧脸和肩线周围。
旁边一张折叠桌上堆着腌好的肉和蔬菜,邵沅正跟一盘生蚝较劲,嘴里骂骂咧咧:“我说咱们能不能有点上游产业链意识,非得从剥壳开始干?巴黎这么多好餐厅,不会直接点熟的送上来?”
陆峥没抬头:“不是你说‘自己弄才有意思’。”
“那我说的意思,”邵沅把刀往案板上一搁,抬眼看他,“是你干活,我看戏。”
话刚说完,他余光瞟到门口动静,眼睛一亮:“哎——顾朝朝,来,赏脸驾到。”
顾朝暄手里那瓶酒往上提了提,算是回应。
风从身后吹过来,把她外套下摆掀了下,又很快压回去。
她顺手把门带上,鞋跟踩在露台的水泥地上,发出不重不轻的一声响。
灯光顺着她的轮廓扫下来。
她今天没特意打扮,简单一件高领毛衣配呢子大衣,头发在后面束成马尾,耳边那只小小的金色耳钉被灯一照,晃了一点细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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