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宿主的救赎 (第2/2页)
爱德华多博士突然起身，苍老的手指划过数据曲线：“但这里显示，他的体温在昨夜骤升至41度。”
埃里克插入解释：“高热是抗体激活免疫系统的必经阶段，我们注入了冰髓凝魂舱的低温液稳定体征。”
会议室内顿时议论纷纷。
爱德华多博士扶额沉思：“此举风险太大，我们需要更多数据。”
雾影回廊的护士长沙哑开口：“过去五小时，又有两百名患者被送进停尸间，我们没有时间争论概率。”
这时，沃肯公国的银发女代表站起身，冰晶耳坠在灯光下闪烁：“若此法可行，我国愿意向奥伦提亚出口「霜岩苔」。”
沈芳璃点头：“感谢您的支持，王昭林病情明显减缓，这是我们的初步成果。”
一名吉鲁尼专家嗤笑一声：“听起来还不如艾莉森的「霜髓灵剂」，至少她的药不会让人发烧。”
“够了！”伊莱娜厉声打断，“争论无济于事，沈医师的方案是目前唯一有希望的方向。我们必须全力支持。”
“会议在嘈杂的争论声中结束，沈芳璃默默收起数据板，目光投向窗外——焚烧尸体的黑烟仍在升腾，而她手中新药，或许是唯一希望。
……
第十一日
晨光透过灭菌棱镜的缝隙，在王昭林的病床上割裂出细碎的金斑。
沈芳璃的指尖悬停在监测仪上方，荧幕上跳动的数字像一串解开枷锁的密码——病毒载量归零。
黑斑褪去的皮肤下浮着淡青血管，仿佛枯枝抽芽时剥落的旧痂，他蜷缩在雪白床单里咳嗽，喉结滚动的声音像一粒石子坠入深潭。
此刻，王昭林的呼吸非常温暖，带着药草苦涩的潮气，与记忆中腐海的腥咸截然不同。
沈芳璃依稀记得他话语里的感谢和愧疚。
……
第十二日
北城门的青铜闸门在暮色中缓缓升起，铰链摩擦声刺破雾霭。
沈芳璃的「愈灵之茧」被晚风掀起一角，她站在检疫哨塔的阴影里，望着浪天冒险团一行人穿过城门。
诺顿·骸影枯槁的身影如生锈的钟摆般晃动，黑丝绒内袋中取出的青铜钥匙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钥匙落入宋子熙掌心时，封印咒文在锁链上褪成灰烬，武器箱"咔嗒"弹开的瞬间，破云弓的银弦嗡鸣如夜风掠过腐海。
王昭林咳出最后一口药汁，黑斑褪尽的指尖抚过剑鞘。他的影子拖过城门石砖，上方悬垂的奥伦提亚联邦国旗迎风舒展——深蓝底色如瑟比诺海的暗涌，银色双环纹勾勒南北双岛的轮廓，七芒星之光，此刻正映着塞琳扇面的鎏金纹路。
沈芳璃转身离去时，消毒棱镜的光晕穿透银发。偃甲云雀在袖中震颤，雾影回廊的病房监控数据如萤火闪烁。她数着城墙砖缝里干涸的泥土，想起诺顿归还钥匙时擦拭镜片的节奏——精确如天平。
……
第十三日——第三十日
雾钟塔的齿轮咬合声穿透雨幕，报时钟声在女记者耳中碎成玻璃渣的脆响。
她抱着婴儿站在沉默图书馆的黑曜石台阶下，消毒水顺着《防疫法典》雕文淌成溪流，浸湿同事递来的采访笔记。襁褓上的黑斑胎记已淡成浅灰，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炭笔涂鸦。
她低头凝视婴儿蜷曲的手指，忽然想起某个雨夜——艾莉森的琉璃窗碎片在火光中迸溅，头条标题「肾衰竭名单长达十七页」嵌在焦黑砖缝间，如一道未愈合的刀疤。
……
第三十一日——第七十日
迦楼娜·影汐的军靴碾过焚烧厂的灰烬，尘埃随步伐明灭。
露天焚尸炉的余温炙烤着夜风，焦骨碎屑如雪片般飘落，暗影匕首的刃光割开烟雾，映出墓碑上模糊的铭文——「雾影卫队第七分队队长，死于黑斑病爆发第三十七日」。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战友名字的刻痕。
焚烧炉的火焰在瞳孔深处跳动，记忆如被灼烧的胶片般卷曲：那名年轻斥候曾与她并肩潜伏在敌舰底舱，暗影潜行时连呼吸都同步，如今他的骨灰混在平民的残骸中，仅剩一枚蚀锈的队徽卡在墓碑裂缝里。
……
第七十一日——第九十九日
塞琳·弥娅·维的鎏金扇骨指向广场西侧，暮色中悬浮的全息地图裂成三块残片——玛瑞斯盖特的塔楼浸在荧蓝药液中，奥伯里奇的城墙涂满感染者血迹，塞尔温德的尖顶折射出晶簇的诡光。
天渊教徒的嘶吼割裂暮色，曜日之子的画像被火把点燃，灰烬中浮出喉烬火山的轮廓。
孤儿院窗边，孩子用蜡笔涂掉画中自己的鼻子，空白的面孔倒映着信徒的狂热：「四个曜日之子……血祭火山……神罚才能终结……」
演讲台的扩音器嗡鸣骤停，塞琳的沉默比钟声更震耳欲聋。
……
第一百日
城门上奥伦提亚国旗在晨光中飘扬，伊莱娜的黑袍扫过装载霜岩苔根茎的马车。
沈芳璃银发掠过「雾隐晨风」的流苏披肩，与塞琳的素绸长裙并肩而立。
管家诺顿调整着马车缰绳，永寂诊舱的合作文书在他指间凝滞。
埃里克的防护面罩倒映着玛瑞斯盖特方向的残烟，防菌手套与沈芳璃指尖轻触——那些腐烂街道与溃烂孩童，终将随霜岩苔的根系扎进冰蚀海岸的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