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你祖宗的规矩是拿血写的, (第1/2页)
那微弱的青光如濒死之蛇最后的痉挛,在碎裂的青铜断口处顽固地收缩、汇聚,试图重新凝结成某种秩序的雏形。
虞清昼的目光扫过它们,冷漠如检视一堆无生命的矿渣。
昨夜童谣唱罢,守真寨便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近七成的族人,无论老幼,都沉入了深眠。
他们在梦中辗转,喉头发出无意识的耸动,牙关紧紧咬合,仿佛仍在撕咬那坚硬的陶丸。
这不是反噬,虞清昼心知肚明,这是长久被饲喂的牲畜,在断绝草料后,潜意识仍在徒劳地重复咀嚼的动作,是灵魂在挣脱“记忆饲喂”惯性时,最痛苦的戒断反应。
她缓缓抬起右手,纤长的指尖在清冷的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指尖轻划,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她面无表情地以这滴血为墨,在自己白皙的掌心迅速画下三道逆向旋转的符文。
那符文并非任何典籍所载,而是她从无数次“血契剥离术”中自行勘悟出的逆纹。
掌心血纹成形的刹那,虞清昼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破的晶片,那是璇玑阁无数次推演立法失败后,遗留的唯一一块“晶纹残片”。
她将晶片按在掌心的逆纹之上,催动灵力。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瞬间沉入脚下的大地。
地脉的搏动如雷鸣般在她耳边响起,整座守真寨的地下结构,在她的感知中变得层层透明。
她像一位经验老到的矿工,精准地剥离了泥土、岩石、水源,目光直抵地底最深处的黑暗。
三百丈之下!
那里,竟藏着一座任何族谱与寨史都未曾记载过的密窟。
虞清昼的意识穿透石壁,看到了密窟内的景象,瞳孔骤然收缩。
密窟的四壁之上,并非壁画或铭文,而是密密麻麻刻满了空白的契约模板!
每一道模板的格式都一模一样,只在末尾处,用一种浸染了怨念的朱砂,标注着“待签者名”。
这些名字,赫然便是守真寨历代以来所有族人的名讳,从百年前的始祖,到今日襁褓中的婴孩,无一遗漏。
这才是根源。一个血脉的囚笼。
虞清昼收回感知,从心口那道尚未愈合的旧伤处,轻轻剥下一片已经干硬的、带着暗红血色的纸浆痂壳。
这正是当年在姜璃的直播镜下,那张见证了谎言与反抗的纸片,经她心头精血日夜浸润,早已凝结成了独一无二的“伪证之核”。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这片痂壳按入自己耳后一处隐秘的穴道。
刹那间,她左眼的视野轰然炸裂!
原本只是流光溢彩的情感世界,此刻浮现出另一重更为恐怖的景象。
整座山寨,从每一栋房屋,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垂落着无数道半透明的锁链。
这些锁链的源头,并非来自天上或地下,而是直接从每一个初生婴儿的头顶百会穴垂落,其末端则无一例外地连接向祠堂深处,那些被供奉的“先祖代理人”——长老们。
锁链无形无质,却散发着一种黏稠而阴冷的能量场。
虞清昼瞬间辨认出来,那是“愧疚感”。
它们以愧疚为食,以血缘为引,一旦有族人对自己的出身、对祖训产生丝毫质疑,锁链便会自动收紧,直接作用于心脉,诱发剧烈的心绞痛与挥之不去的幻听,逼迫质疑者在痛苦中忏悔,重新回归“孝”的轨道。
“好一个血脉诅咒。”虞清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他们用‘孝’字当锁扣,把一代代人的灵魂,都死死钉进祖坟里,当永世不得翻身的守墓犬。”
就在此时,密窟的正上方入口处,那个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盲童盘膝而坐,双叠如莲,稚嫩的脸庞在月色下平静得宛如石雕。
他伸出双手,指尖在身前的空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搓洗衣物的弧线。
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每当完成九次划动,地面的石缝中便会溢出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黑雾。
那正是从密窟契约石壁上剥离出的“誓约残识”。
盲童鼻翼微动,将那缕黑雾轻轻吸入鼻腔,闭目片刻,再缓缓呼出时,那黑雾竟已化作一根根极细的、闪烁着微光的淡金色丝线,如同蚕丝般,轻柔地缠绕在他身旁的石柱之上。
他在以自身为熔炉,将那些强制绑定的、充满死亡与服从气息的集体誓词,转化为可被自由编辑、充满无限可能的“语言孢子”。
虞清昼走到他身旁,看着那些越聚越多的金色丝线,低声问道:“能撑多久?”
盲童没有回答。
他只是从怀里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梦谎丸,放入口中,像嚼糖豆一样轻轻咀嚼了片刻。
然后,他张开嘴,将那枚被他口中气息浸润过的糖丸吐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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