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最后一个背祖训的该醒了 (第1/2页)
那声音自西面群山深处传来,初时微弱,仿佛只是风拂过铁叶的错觉,但虞清昼的感知早已被“血契剥离术”磨砺得非人般敏锐。
她侧耳细听,那声音便清晰起来,不再是单一的摩擦声,而是成千上万个细碎声响的叠加,像是无数只看不见的蝗虫,正用铁颚啃食着山脉的青铜骨骼。
齿颚山。
虞清昼眸光微凝,身影已化作一道贴地疾行的淡影,朝着声音的源头掠去。
山路崎岖,夜色渐浓,可对她而言,这片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反而更加清晰。
她的左眼之中,无数道代表着情绪与信息的光流交织成网,而那股诡异的声响,在她的视野里呈现为一种僵直、呆板、不断自我重复的青色光波,如同一排排冰冷的墓碑,矗立在情感世界的荒原之上。
半个时辰后,一座巨大的山寨出现在她的眼前。
寨子依山而建,通体由青黑色的巨石垒成,风格粗犷而压抑。
寨门之上,悬着一块巨大的青铜匾额,上书两个古朴大字——守真。
守真寨。好一个讽刺的名字。
虞清昼没有走正门,身形如狸猫般轻盈,几个起落便翻上了高耸的寨墙。
她潜伏在阴影之中,俯瞰着寨内的景象,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寨中并非死寂,反而灯火通明。
广场上,校场中,甚至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聚集着人群。
从白发苍苍的老者到尚在垂髫的稚童,全族上下,无一例外,都在进行着一种诡异的仪式。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牙牌,牌上用古老的篆文烙印着四个字——祖训烙印。
今夜正是朔望之期,寨中的长老们正挨家挨户地分发着一种鸽子蛋大小的特制陶丸。
族人们接过陶丸,神情肃穆,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虔诚,将其放入口中。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竟是生生用牙齿将坚硬的陶丸咬碎!
随着陶丸的破裂,一股极淡的、混合着泥土与朽木气息的粉末散逸出来,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虞清昼瞳孔骤缩,她看清了,那粉末,是骨灰!
微量的、属于先祖的骨灰。
吞服骨灰之后,族人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进入一种近乎梦游的恍惚状态。
他们嘴唇翕动,开始用一种毫无起伏的、仿佛被提前录制好的语调,齐声复述着什么。
“《先祖实录》,第五卷,第十二章:先祖讳德,为保宗族,自断一臂,其义凛凛……”
整齐划一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冲刷着寨中的每一个角落,也冲刷着每一个人的神智。
虞清昼清楚地“看”到,那僵直的青色光波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将整个山寨包裹得密不透风。
这不是传承,这是认知格式化!
用先祖的“绝对真实”来覆盖、抹除所有个体的“相对真实”。
她悄无声息地潜入一间亮着灯的屋子,一名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刚刚吞下骨灰,正靠在母亲怀里,双目无神地背诵着祖训。
他的母亲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用同样空洞的声音应和着。
虞清昼指尖微动,一滴殷红的鲜血从她指端渗出,悄无声息地滑落,精准地滴入那昏睡孩童微张的唇角。
刹那间,一股庞杂混乱的意识流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这孩子最深层的梦境——那是一片无尽的虚空,无数像他一样的孩童被无形的铁钉钉在半空,他们的嘴巴被强行撬开,一条条由青铜字符组成的锁链从喉咙深处延伸出来,连接着一座巨大的、由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他们被迫发出统一的词句,那声音扭曲而痛苦:
“我不配有自己的名字。”
“我的思想属于先祖。”
“我的记忆是宗族的财产。”
虞清昼猛然从那梦境中挣脱,心底泛起彻骨的寒意。
这比荒镇的“血债血偿”更为阴毒,那只是在行为上加以禁锢,而这里,是从根源上剥夺了一个人成为“自己”的资格。
必须打破它!
她退回阴影,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小块已经干硬发黄的纸浆残片,正是当年在姜璃的直播镜下,被她亲手揉皱又重新展开的那一角。
它见证过最纯粹的谎言与最决绝的反抗。
虞清昼没有丝毫犹豫,将这块纸浆残片贴在自己心口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之上。
她催动心头精血,将其浸润。
刹那间,剧痛与海量的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逆流而上,直冲她的识海!
有荒镇孩童含住“野谎丸”后,在梦中第一次脱口而出的忏悔:“我爹……只是因为怕死……”
有茅屋老妇在夜半时分,对着亡夫牌位低语的思念:“老头子,他们都说你死得光荣,可我知道,你只是想多看我一眼……”
有被救下的少年,在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梦见了母亲抱着他时,哼唱的那支早已失传的乡间小曲……
这些曾被旧秩序视为“无效数据”的、充满了个人情感与主观色彩的私人谎言和记忆,此刻竟在她的皮下,形成了一道道细密的、如同叶脉般的微光纹路。
这光纹网络,与她左眼所见的情感频率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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