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你家祖坟冒的不是青烟是黑火 (第1/2页)
那丝搏动自她颈后早已愈合的旧伤处传来,熟悉而遥远,仿佛沉睡在血脉最深处的古老回音。
它随着她的心跳愈发清晰,却又因某种根深蒂固的恐惧,迟迟不敢冒认出自己的名字。
这股震颤并未止于颈间,而是如一道无形的电流,迅速沿着经络蔓延至她冰冷的指尖。
自那盲童吐出最后一颗通体透明的糖丸后,虞清昼每在这片沦为废墟的古寨中踏出一步,她光洁的皮下便会浮现出一段转瞬即逝的陌生记忆。
那是一幅幅百年压抑之念汇成的狂潮:有人跪在茫茫雪地里,将泛黄的族谱一页页投入火盆,泪水与灰烬一同冻结在脸上;有桀骜的少年深夜潜入祠堂,将父亲的灵牌砸成粉末,拌进狗食盆里,眼中是病态的快意;更有一名疯疯癫癲的女子,在戒备森严的祖坟前,解开衣衫,高声唱着市井间最污秽的淫词浪语,用极致的羞辱,对抗着那份强加于身的贞洁。
这些并非幻觉。
这是被“血脉逆流术”强行撬开的家族铁幕下,被释放出的、积压了数代人的怨憎与不甘。
它们如今正化作无形的数据流,顺着山谷的地脉肆意游走,如饥饿的野犬,疯狂寻找着能够共鸣的宿主。
虞清昼缓缓抬起左臂,手臂上那道新生的乱码烙印此刻正微微发烫。
她注意到,烙印的边缘,不知何时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色纹路,纠结缠绕,其形状竟酷似一幅被拦腰斩断的家谱枝干。
她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枚璇玑阁特制的晶纹残片,锋利的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她伸出舌尖,用残片毫不留情地一划,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紧接着,她含着血,猛地喷向自己掌心,再用这沾满鲜血与唾液的手掌,重重覆盖在手臂那片躁动不安的乱码烙印之上!
嗡——!
刹那间,虞清昼左眼所见的世界轰然骤变!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谷废墟,此刻竟浮现出成百上千个半透明的人影。
他们从孩童到老者,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背负着一副由玉简串成的沉重枷锁。
那玉简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被奉为圭臬的虚假祖训,压得他们直不起腰,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一双双眼睛,盛满了跨越百年的哀求与绝望,死死地盯着她。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此地,并非是诞生了虚假的祖训。
而是“真实”本身,从一开始,就从未被允许存在过。
所谓代代相传的宗法,所谓不可动摇的血脉荣耀,不过是一副传承了百年的、精巧的沉默刑具。
祠堂的断柱旁,盲童安静地蹲着。
他手中空无一物,只用那只赤裸的右脚足尖,在沾满灰烬的地面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搓洗纸浆般的轻柔弧线。
每当他的足尖划动九次,便有一缕微不可察的黑烟从地底深处钻出,如拥有生命的细蛇,迅速缠绕在他的脚踝上,盘旋三圈后,又无声地消散于空气之中。
虞清-昼凝神细察,眼底寒光一闪。
她认得那黑烟,那是“正音司残核”在被她的悖论烙印重创后,依然在徒劳地试图重组指令的信号流。
它还想修补这个谎言的系统,还想将那些哀求的灵魂重新塞回枷锁里去。
“呵。”她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山风为之凝滞,“他们怕的,从来不是子孙叛祖。他们怕的,是再也没人愿意替祖先背负谎言。”
“来人!”她语调陡然拔高,命令如刀锋般锐利,“掘开寨后的‘先贤冢’!”
匠人们虽心有余悸,却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在她的监督下,一座座所谓的“先贤”坟墓被掘开,三百具严格按照辈分排列的棺椁,被一一抬出,暴露在惨淡的月光之下。
虞清昼没有下令焚烧,更没有下令销毁。
她反而让那些曾为她刻下墓志铭的老匠人,仿照先前的格式,在每一具陈旧腐朽的棺盖上,刻下一句句触目惊心的“反写遗言”。
“我骗了全村人,我从未忠君,只是为了保命。”
“我强占了兄弟的三十亩良田,对外宣称是天意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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