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骁将争求破敌功 (第1/2页)
铁蹄踏破修化城外的烟尘。
李善道亲率的两千余骑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向着西北方向疾刺。
沿途地势渐次开阔,行出数十里山地后,傍晚时分,一道宽阔的河流横亘在前。正是发源自赤坚岭的离石水。水流在此处因多日未雨,水量有所减少,但大多数的河段仍然湍急。
河对岸林木稀疏的滩涂后,能清晰望见匆匆构筑的矮垒和晃动的唐军旗帜。
显然,李世民在此预设了第一道防线,试图以河流迟滞追兵。
斥候飞马来报:“陛下,上下游五里内,此处水最浅。然对岸贼兵约五六百,多步卒,据垒而守。”
李善道立马河岸,玄色大氅在河风中翻卷。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对岸工事和河面宽度,尚未开口,身边已炸响一声霹雳般的请战声。
“陛下!臣愿领死士百人,使浮囊强渡,为陛下开路!”单雄信战意沸腾,仿佛要将修化城下未能先登的郁气尽数在此发泄。
他口中的“浮囊”,是李善道带来修化的这千余骑所随行携带的牛皮气囊,充得气后,可供士卒泅渡或辅助战马涉深水。——却是李善道在来修化前,就已经做下了两手准备,如果唐军仍未渡河,就等大军一同三面压向定胡;而如果因为李世民发现他的“伏击宋金刚”此战,未能达成拖延北路汉军进兵步伐之意图,唐军转为西渡撤退,他便立即率轻骑衔枚疾进。
李善道扭脸,看向单雄信。
单雄信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其骁勇,确是虎将。
并且说到“人品”,单雄信还有个特点,那就是他尽管“轻於去就”,然在他“尚就”、“未去”之时,对主君却倒也称得上愿尽死力。——当然,他的这个“愿尽死力”,大概并不是出於“忠诚”,而是源於对富贵的渴求,可不管如何,只要肯为主君效死,总也便是可堪一用。
“准!雄信兄,便劳你开道!我在此为兄掠阵。待兄登岸站稳,我便挥军齐渡!”李善道既知其性,对他的请战当然也就痛快应允,便即同意了他的请战。
“臣得令!”单雄信大吼一声,迅速点百名最精锐敢死的亲兵。
脱去沉重铁甲,只着轻便皮甲,背负横刀,口衔短刃。给皮囊充上气后,缚於胸前背后。随后一声唿哨,在单雄信的率领下,百人如同水中狡豹,扑入河水,推着皮囊向对岸奋力划去。
对岸唐军早就也望到了这支汉骑的到来。
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河面。
水花不断在泅渡的汉军死士身边溅起,时或有人中箭,闷哼一声沉入水中,血晕散开。
单雄信游在最前,怒目圆睁,对身边落水的兄弟恍若不见,只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河岸。
岸上的李善道等人观之,但见他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怒蛟,那份迎冒对岸唐军如雨箭矢,一往无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剽悍,令观者无不血脉贲张!
终於,单雄信第一个踏上对岸泥滩!
李善道等人举目眺望,却见他甩开皮囊,抽刀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竟不等后边的死士跟上,单人独刀,冒着愈发密集的箭雨,向最近的一道矮垒发足狂奔!
唐军弓弩手被这亡命般的冲锋惊得一滞,旋即有十余矛手从垒后跃出迎战。
单雄信力气大,他渡河时没有去甲,——这时铠甲上已射满了箭矢,如个刺猬一般,但他兀自不顾,急冲到近前,一刀劈翻首当其冲的矛手,继又砍倒一人,反手夺过一杆长矛,用力掷出,将一名矮垒后的弩手钉在地上!横刀挥舞,酣呼进斗,将这十余矛手杀得节节后退。
此刻,后续死士中,头批的十余名也已登岸,紧追到单雄信的身边,结成了一个尖锐的小阵,三下五除二,将这十余矛手尽皆杀伤之后,以单雄信为锋,向着矮垒缺口处猛扑而去。
边上有一个唐军军将驱马持槊,引十余骑杀出。
那唐军军将挺槊直取单雄信面门,战马疾驰带起一阵劲风。单雄信不避不让,,猛然侧身拧腰,掷出横刀,正中那校尉面门。这校尉大叫一声,摔落马下。单雄信猱身而上,捡起他的长槊,翻上马背!长槊横扫,将另几个逼近的骑兵逼退。随即,他纵马横槊,如猛虎入群羊,槊影翻飞间,唐骑纷纷落马,连杀唐骑四五!余骑惊恐,无人敢再上前,溃乱四散。
他借马势冲向矮垒,长槊连挑带扫,打坏了外围栅栏,大呼道“大汉单雄信在此!挡俺者死!”
更多的汉军死士已经登岸,见他这般悍勇,士气大振,纷纷结阵,突向矮垒。
矮垒后的唐军这数百将士人数不多,防御工事也是仓促筑就,面对单雄信这般猛将带头冲锋,遭此凶悍绝伦的进袭,阵脚大乱。汉军死士趁势涌入缺口,刀斧并举,与唐军兵士展开近身搏杀。河水滔滔声中,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响彻对岸,矮垒渐被染成赤色!
李善道见对岸的唐军阵地已被压制,毫不犹豫,挥手下令:“渡河!”
两千骑兵早就准备了皮囊,闻令而动,皆将皮囊充气绑於腰间,跃入汹涌河水中。如离弦之箭般向对岸疾游。河水翻滚,浪沫飞溅,然将士们目视单雄信所在之处,无不奋力泅渡向前。皮囊在激流中沉浮,将士们双臂划水,踏浪而进。随着主力的渡河到来,对战的唐军兵士越加不支。待李善道的大纛也抵达对岸时,唐军的阵地已被彻底击穿,残存的唐军向西北溃逃。
河滩上遗尸百余。
而单雄信浑身湿透,血水、河水顺着甲叶往下淌,横槊马上,驰来向李善道报捷,一路所经,沿途汉军将士尽皆肃然起敬,自发让开道路,端得威风凛凛,真如浴血魔神。
……
岸边搜集到了几艘船只,部分汉军将士还回对岸,将留在对岸的战马运渡过河。
入夜后不久,战马陆续渡河完毕。
火光映照下,未及休整,数骑风尘仆仆的斥候从西北方向飞奔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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