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斥丑奴计议应对 (第1/2页)
白马郡府。
堂上,李善道手持高延霸的请罪奏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案上烛火跳跃,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奏疏里“小奴轻敌冒进,中贼埋伏,损兵折将,李法行阵亡,有负大王重托,罪该万死……”等字眼,入目惊心。
李善道猛地将奏疏拍在案上,怒道:“这狗奴!老子再三叮嘱‘不得浪战’,他倒好,赢了几场小仗就忘乎所以,设伏不成反中伏,简直把老子的东线战场当儿戏!”胸膛起伏,显是气极。然目光扫过“士卒沮丧”、“退守太康”、“恳求严惩”等言语时,终将滔天怒火强行压下。
却是深知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
高延霸新败,其孤军在外,士气已是沮丧,若再於此际严斥追责,恐再生变故。
罢了,先稳住局面再说!他按下怒火,令道:“取笔墨来!”
侍从在侧的王宣德,战战兢兢,连忙奉笔铺纸,研好墨汁。
李善道凝神片刻,挥毫疾书,亲自撰写回旨。
先是一通毫不留情的斥骂:“你这狗奴,骄狂自大,视老子的嘱令如无物!贪功冒进、轻蹈险地,致有此败!损我精锐,堕我军威,摇我东线,尔之罪愆,百死莫赎!”
继而笔锋一转,稍做抚慰,“然念你临危未溃,犹能收拢部众,力战得返太康,暂免你这狗奴浪战之责。当下之要,在於收拢人心,安抚城中。孟让、秦琼必趁胜围城,北走梁郡之路恐已断绝。你当振作精神,激励将士,谨守城池,太康绝不可再失!”
接着,李善道指点高延霸具体的守城事宜,“骠骑将军、左二军总管崔德之,晓畅军事,多谋善断;骠骑将军、右二军总管元文殊,深谙守御之法,坚韧沉毅。城防诸事,尔当多与二将商议。城内治安、安抚百姓、调配民夫等务,可悉委行军司马许敬宗主管,以原县令副之。”
——崔德之本薛世雄部将,官军出身,虽非骁悍之将,却胜在沉稳有谋;元文殊本魏郡郡兵的军将,亦出自府兵系统,昔年汉军攻魏郡时,其守城之能,令人印象深刻。城内治安委许敬宗此令,颇具深意,原县令终是新降之吏,值此危殆之际,不可付与重任,须当谨慎。
为安高延霸部军心,李善道又特意写道:“沐阳已率部抵达梁郡,可为尔外援,宜当将此讯告与军中、城中上下知。”并言及,“李法行阵亡,孤心甚痛。已令厚恤其家,擢其弟为卫南县尉。尔可将此战阵亡将士名录详查速报,必不使忠魂饮恨,家属无依。”
写完,考虑到孟让、秦琼可能已兵到太康,太晚的话,等他们围城部署完毕,令旨也许送不进城中,李善道当即令王宣德择吏,立刻给高延霸送去。
王宣德接过令旨去后,李善道起身,到沙盘前,俯身看了片刻太康、雍丘,视线又转到管城上看了下,令道:“召屈突通、薛世雄、李靖等即刻来见!”
济阴郡的防务与东平郡相同,已交由王薄、綦公顺两部负责,李靖昨日刚率部返还白马。
不多时,诸将应召而至。
诸将入到堂中,见李善道立於沙盘前,神色凝重,皆知必有大事。
李善道便将高延霸的请罪奏疏递与他们传阅。
堂内一时只闻纸张翻动声与炭火轻爆声。
薛世雄阅毕,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说道:“佯攻雍丘,实袭延霸!此李密声东击西之计!”他看了眼李善道的面色,又补充说道,“所幸高延霸虽中伏,尚能全军退守太康,根基未失。今有近万劲卒据城,高曦又已率部至梁郡,可为奥援,太康暂应无虞。”
“无虞?”李善道哼了声,压抑的怒火窜起,骂道,“这厮鸟!我三令五申,不得浪战!赢了几场小仗,便忘乎所以,自以为用兵如神!结果呢?设伏不成,反入彀中!损折兵马,动摇战局,涨李密骄狂,挫我三军锐气!若非看他败后未有弃军先逃,犹能反复冲杀,救出部分士卒,并於蔡水畔反戈一击,稍挽颜面,老子此刻便夺其职,令将其槛送白马问罪!然死罪可暂免,活罪难饶!待太康之围解后,仍当依军法严惩不贷!”
屈突通、薛世雄、李靖皆是人杰,岂听不出李善道话中深意?
无非两者,一则为自己暂缓处罚高延霸,找个台阶,强调其败中尚有表现;二则亦是向众将表明自己赏罚分明,绝不会因私废公。
老成持重的屈突通抚着胡须,缓缓开口,说道:“不从大王之令,贸然浪战,中伏失利,确是不该。然秦琼勇冠三军,非易与之辈。高大将军能在中伏后护众撤走,亦可见其临乱之能。大王息怒,保重玉体为要。臣之愚见,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此番变局。”
李善道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汤,忽又想起一事,重重将茶碗顿在案上,又骂了句:“狗日的!”说道,“老子闻这丑厮在军中,即便行军征战,亦日日参汤不断,讲什么滋补养生!他妈的,老子尚未如此讲究!待东线局势稳定,解了太康之危,老子必严斥其奢靡之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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