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老兵的诗 (第1/2页)
姜思成11岁就参军了。
后来,14岁的时候,人家说退守,说那块儿易于防守,气候适宜,粮食储备充足,说不用几年时间就能回来。
姜思成就一大头兵。
懵懵懂懂跟着60万人离开了家乡。
结果这一去就成了家里的“失联”成员,从此和家里面断了线。
这一去,从此,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三十年的时光里,姜思成凭借出色的能力,在军队里早已经是领导级别的人物,工资待遇都不差。
尽管生活得不错,但姜思成的思乡之情并未减弱,反而越加浓烈。
他时常会将自己想回家看看的想法说与几位交好的朋友听,朋友们认为他太天真。
如今世道,能不能回去都说不准,就算回去了,那么多年一切都变了,父母家人尚在都未可知,何苦费力气冒险回去。
这里有人可能要问了,家乡的人难道就不会写信打听?
写当然是能写的。
不过大都会被扣住。
有人建议他,赶紧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将就过完后半辈子得了。
可面对朋友的劝导,姜思成没有动摇,虽然这么多年,他也已经在当地娶妻成子,可心中回家的念头仍然没有打消,即便有了家庭,这也不是他不回家的理由。
几年前,退役之后,姜思成生活一下子变得枯燥起来。
大部分老兵,上了年纪,体力活干不动了,也没有家人陪伴,每月的补贴只能填补基本生活。
同龄的本地人有了孙子、家产,但是老兵们只能靠战友间的几顿面线、几杯高粱聊聊旧事。
许多老兵最终住进了荣民之家,说好听点是政府“养着”,其实依旧形只影单。
姜思成还算好点儿,因为在这边儿组建了家庭,还有自己的家人、家产。
可他无聊之际时常还是会想起家中父母,发呆走神,总是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够回到家乡,想着想着就热泪盈眶。
终于,前段时间政策宽松,铁栏杆松开,漂泊的老兵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
姜思成眼见回家探亲有了机会,早早报名,并千方百计托自己的老领导帮自己申请到了探亲的资格。
这一次,一切似乎都办的很顺利,姜思成进入到第一批回故乡探亲的名单当中。
路上折腾多时,总算踏上家乡路。
离家多年,家乡的一切早已和记忆中不是相同的模样。
在村口,姜思成转了半天,心中忐忑,被一名本村的农民注意到:
“你谁啊?鬼鬼祟祟是不是在这儿蹲点儿呢?俺们家老母鸡是不是你偷的?”对方上来就冲着姜思成咄咄逼人。
姜思成笑了笑,非常客气的问一句:“请问,老姜家现在还在这儿住么?”
“老姜家?”
对方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哪个老姜家啊?你谁啊?”
这个口音奇怪、穿着时髦儿的老外乡人,也引起了村里其他人的注意,凑了上来。
“就是老槐树边儿上那个老姜家,姜狗蛋儿家,我是姜狗蛋儿的儿子,他还、他还活着么?”姜思成满脸期盼,眼中也夹满热泪。
“姜狗蛋儿?”
“狗蛋叔?”
“.成娃子!”
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民冲了出来,一脸激动的看着姜思成,“是你么?成娃子!我是你勇生哥啊!”
“勇生?勇生哥?!”
姜思成儿时的记忆一点点的复苏,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和眼前的人渐渐重迭在一起。
“勇生哥!咱、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姜思成喜极而泣。
“是啊!”
被喊作勇生的老头儿也抹了抹眼眶,“你、你还活着?这么多年你没一点儿消息,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我.”
姜思成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他跳过这个话题,匆忙问道:“勇生哥,我父母还在么?”
“狗蛋儿叔还在,你娘她.唉,先回家,我带你回家。”
姜思成一听勇生的话,忍不住悲上心头,两眼一黑险些昏倒过去,可一想自己父亲还在世,心中又多了几分安慰。
“狗蛋儿叔、狗蛋儿叔,你看谁回来了!”勇生老头儿领着姜思成来到一间土房外,还没进去就朝着院儿里面喊。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佝偻着背、满头银丝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探出身来。
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深沟浅槽,但那双昏黄的眼睛,姜思成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他魂牵梦绕了几十年的父亲。
“谁呀?”老人声音沙哑,眯着眼努力辨认着逆光中那个模糊的身影。
“爹——!”姜思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积攒了三十年的思念、愧疚与期盼,都随着这一声呼喊决堤而出。
他抱住父亲干瘦的双腿,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
“是我啊爹!我是思成!您的儿思成回来了!”
姜狗蛋手里的拐杖“哐当”掉在地上。
他浑身一震,枯柴般的手颤抖着,缓缓抚上姜思成的头,从发丝到脸颊,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
“成成娃子?真是我的成娃子?”老人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深深的皱纹蜿蜒而下,“你你还活着?他们都说你没了啊.”
“活着,爹,我活着!”姜思成抬起头,让父亲看得更清楚些,“我回来了!我回来看您老人家了!”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议论声、惊叹声、抹眼泪的声音此起彼伏。
勇生老头儿在一旁一边抹泪,一边帮着解释:“狗蛋儿叔,是思成!你家思成回来了!从那边回来看你了!这些年他没死!”
姜狗蛋仿佛这时才真正回过神来,他努力想拉起儿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力量:
“起来,快起来!让你娘.让你娘看看你”
话到此处,老人顿住了,巨大的喜悦和更深沉的悲伤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长叹:
“你娘她你娘她没等到今天啊.”
在勇生哥和几位乡邻的搀扶下,父子俩相拥着走进那座低矮的土房。
屋里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早已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妇人面容慈祥,正是姜思成的母亲,照片前,还摆着个小小的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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