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大场面 (第1/2页)
夏林熬了能有三天,但仍然没有睡觉,因为相对于靠近江南道的地方能够及时得到救援,这些远一些的地方终究还是要靠自救。
但显然自救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这地方山区众多,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且这里的百姓绝大部分对官兵是抱有抵触和恐惧的,即便说已经发动了几乎所有官兵开始进行紧急救灾,但因为此地居民分散,地势复杂且河流密布,进展速度可以说是相当慢了。
而七十二小时则为救援的黄金时间,再往后那些被洪水围困的受灾之人,他们的死亡率就会成倍成倍的往上翻。
所以这个节骨眼夏林是一分钟都不敢睡,只能说趁着派送任务接收情报的空挡小小的眯一会儿。
这会儿外头暴雨虽然已经没那么狂了,但仍还下着淅沥沥的雨水,但山区多有堰塞湖,这些堰塞湖会在后续的几日里陆续的溃破爆发,这些水夹杂着泥沙和杂物从上而下涌入河中,堵塞河道导致灾后的二次伤害,甚至可能会有溃坝的风险。
本地的县令陈中平也是三日没睡,他踩着没踝的泥浆就在堤坝之上,蓑衣上的雨水在火把映照下凝成银线。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抄起铜皮喇叭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暴喝:“县衙所有差役听令!王班头带二十人拆西街茶馆门板,半炷香内运来堵缺口!李主簿开仓取麻袋,装沙土者每袋赏十文!”
雷鸣声中,衙役们踢开泥浆奔走传令。陈县令突然揪住跌跌撞撞的驿卒:“你!骑马往上游跑,看到水位漫过老槐树杈就放三支火箭!”转头又朝挤作一团的百姓嘶吼:“十六岁以上男丁都来领箩筐!背十筐土换半斗米!妇孺退到城隍庙高处!”
堤外浊浪轰然撞碎三块条石,几个乡勇被冲得踉跄。陈县令甩了蓑衣就往豁口处跳,官靴陷在烂泥里拔不出,索性赤着脚扛起沙袋:“屯田兵分三队轮换,人在堤在!”混着血腥气的吼声穿透雨幕,二十几个精壮汉子应声扛着木桩顶上来。
“报——下游刘里正带三百佃户来援!”
“让刘老丈把住三孔桥!再派个人去请寺里的和尚,把他们的铜钟拖来镇水!”陈县令撕了半幅官袍裹住渗血的手掌,忽然指着个戴方巾的:“那个郎中!带徒弟熬五桶姜汤,掺上烧刀子!”
火把在风雨中明灭不定,上千人踩着筑堤号子的节拍穿梭如蚁。东方泛白时,浑身泥浆的县令瘫坐在麻袋堆上,望着勉强合拢的堤坝,哑着嗓子吩咐:“留三十人轮值守夜……其余……咳……都去喝……”话没说完,靠着断木昏睡过去,手里还攥着半截浸透的令旗。
外头的惊呼声将夏林惊扰,走出去就见那陈县令倒在地上,周围多人围着他正在试图撬开他的嘴。
夏林走上前扒拉开人群查看了一番,发现这县令是因为操劳过度而晕厥了过去,他手一挥:“你们把人先抬去大帐之中,发现堤坝管涌第一时间上报,快!”
在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将军大帅,上了大坝在老天爷的面前那都是死狗一条,溃坝大家一起完蛋,甭管他是什么牛逼的人物,在这滚滚洪流面前那也没有任何差别。
天空露白时,雨总算停了,但眼看着上游三支烟花冲天而起,也就是说上游的上游肯定出现了堰塞湖的垮塌导致连锁反应。
而接下来就看他们这几日连番加固的堤坝能不能扛得住这次的冲击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如此,把该做的就做了,剩下的一切交给天意。
河中的水肉眼可见的暴涨,里头夹杂的泥浆石块冲击着堤坝,站在上头甚至能感受到隆隆的震颤。
说不慌是假的,夏林都有些哆嗦,毕竟这个水流速度加上这个径流量一旦溃坝他在五秒钟内就找不见人了,除非他真的有能耐说无限滞空,否则结果基本也就是个死了。
浪涛拍打着堤坝,很快水便已经来到了他们脚下,身后是明显低于水位线的桂州府,以及这里居住着的数十万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现场除了河水的咆哮之声再也听不见一丁点杂音,前方一片雾蒙蒙,叫人看不真切,水中时不时还飘过一些大牲口的尸体,看着让人心中骇然。
大坝这会儿出现了一定的涌动和漏水,虽立刻有人过去进行加固,但这显然已经是杯水车薪。
夏林看着各处慢慢的出现了破溃,心跳已经来到了一百八,但这会儿绝不能乱。
“快,疏散堤坝上的人,快!”夏林立刻下令道:“朝两旁高地上撤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