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断剑重铸 第十章:古卷离乡 (第1/2页)
【现代推进线】
2038年2月,“文明复兴研究院”,策略分析室。
“雷霆行动”的余波仍在持续。国内主流舆论对清除文化渗透网络普遍支持,认为这是维护国家文化安全、正本清源的应有之举。但在知识界和网络社群中,一些更复杂的讨论也在发酵。部分学者和公众人物谨慎地提出,在打击违法违规行为的同时,也需注意保护正常的学术探讨和文化多样性表达空间,避免“一刀切”伤及无辜。
而境外,由“普世文明遗产基金会”等机构主导的舆论反扑则猛烈得多。多家西方主流媒体刊发长篇报道和评论员文章,将中国的“文脉守护”专项行动描绘成“新一轮的思想压制”和“历史叙述的国家垄断”,指控中国“企图用单一、官方的历史叙事覆盖丰富多元的地方和民间记忆”,“扼杀文化活力与学术自由”。一些与王世襄有过学术往来的海外学者联名发表公开信,声称其“学术研究受到政治干预”,呼吁国际学界“关注中国日趋收紧的文化环境”。
更有甚者,一篇发表在知名国际科技史期刊上的论文被迅速炒作。论文作者是一位欧洲学者,他通过对少量流散海外的明清民间工艺文献(其中一些正是当年类似“方眼钱”之流卖出的)进行孤立分析,提出一个观点:明代中后期,中国某些地区的民间技术创新(如纺织机改良、瓷器釉色配方)曾出现活跃苗头,但这些“地方性知识”未能有效融入国家主导的技术体系,甚至受到官方作坊的排斥,最终导致其湮没无闻。论文本身还算克制,但经过别有用心的媒体摘要和解读,立刻变成了“最新研究证实:华夏帝国体制固有地压制地方技术创新,这是其近代科技落后的深层文化原因”。
“看,新的攻击方向来了。”陈思源将平板电脑上的新闻推送划到一边,对会议室内的众人说道。屏幕上正显示着那篇被扭曲解读的论文摘要和相关舆论发酵情况。“‘技术压制论’,或者更学术一点,‘中央帝国与地方创新的结构性矛盾’。他们试图从科技史的角度,为我们近代的落后寻找一个‘内因论’的解释框架,而且这个框架听起来比简单的‘野蛮入侵导致断档’更‘深刻’,更符合西方社会科学对‘专制体制’的惯性批判。”
林薇调出了“文明之心”模型刚刚生成的一份分析简报。“模型根据我们输入的完整明代科技档案、地方志、匠籍资料以及经济数据,对这篇论文的核心论点和其选取的‘证据’进行了快速评估。”她指向屏幕上的几个关键结论框:
“第一,论文选取的案例具有高度选择性。它忽略了同时期更多地方技术被吸收进《天工开物》、《武备志》等国家级著作,或通过官方采购、市场流通在全国范围内传播的大量事实。
第二,所谓‘官方排斥’,缺乏直接制度文献证据。模型检索到,明代工部确有‘样制需核’的规定,但其主要目的是保证军工、漕运等关键领域产品的质量和制式统一,而非扼杀创新。对于民间日用技术,官方更多的是‘不禁止’或‘征用优者’。
第三,模型分析了论文提及的几项‘湮没技术’的具体背景。其中两项主要因市场需求变化和原材料短缺而自然淘汰;一项因战乱导致工匠流散而失传;只有一项存在与官方作坊竞争但最终失败的记录,但深入数据显示,失败主因是成本过高而非技术受压制。
第四,最关键的是,模型对比了明清易代前后的技术记载曲线。明代中后期,无论是官方文献还是地方笔记,关于各种技术‘新法’、‘巧制’的记载频率和多样性,都显著高于清初。技术的‘断层’或‘湮没’,在时间点上与王朝更迭、社会剧烈动荡的关联度,远远高于与所谓‘体制压制’的关联度。”
沈教授扶了扶眼镜,叹道:“他们这是典型的‘预设结论,裁剪证据’。先有‘中国体制压制创新’这个****的结论,然后去故纸堆里寻找能勉强支撑这个结论的碎片,对大量反证视而不见。这种学术套路,在西方汉学和政治学领域并不新鲜,只是现在包装得更精致,攻击点更‘专业’。”
“但恰恰因为更‘专业’,迷惑性也更强。”陈思源眉头紧锁,“普通公众甚至一些国内学者,如果不掌握全局数据,很容易被这种看似严谨、实则以偏概全的论述带偏。我们需要更系统、更直观的回应。”
“文明之心”的主屏幕上,数据流开始加速汇聚。模型正在根据刚才的分析,自动生成一个多维度、可交互的反驳知识图谱。图谱以时间为轴,左侧清晰展示明代中后期各类技术记载的涌现与传播网络,右侧则重点标注出论文选取的那些孤立案例,并将其真实的消亡原因(市场、战乱等)以证据链形式关联起来。同时,图谱还横向对比了同时期欧洲的技术发展状况,显示其同样存在大量技术尝试失败、湮没的现象,且许多“突破”与来自东方的知识传入有时间上的关联。
“我们可以将这个动态图谱公开,作为对那篇论文及其舆论炒作的学术回应。”陈思源思考着,“但光有学术回应还不够。我们需要更有传播力的产品。比如,基于这个图谱,制作一部纪录片或系列短视频,名字或许可以叫《湮没的真相:明代技术流变实考》,用生动的视觉语言,把模型揭示的整体图景呈现出来。同时,也要揭露这种选择性裁剪史实的学术操弄手法本身。”
赵海川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接入:“舆论战这边,我们会配合。已经监测到,有境外势力正在试图在国内平台带起‘反思体制是否阻碍创新’的节奏。你们提供的弹药越扎实、形式越多样,我们反击就越有力。另外,对王世襄团伙资金链的溯源有进展,已经摸到境外几个掩护性基金会的上层结构,其中一家与某个长期资助‘****’培训的机构有隐蔽关联。这进一步证实,他们的活动绝非单纯的‘学术’或‘文化’兴趣。”
会议结束前,林薇忽然开口:“我这边从新回归的那批晚清海关档案里,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记录。是关于一个代号‘敦煌货’的走私渠道的,时间大概在1900到1910年间。记录显示,有一批批标注为‘宗教绘画残片’、‘古代写本’的货物,通过天津、上海海关,以极低的‘样品’或‘研究材料’关税出口,收货方是几个不同的欧洲大学和博物馆。但档案里夹着一些未归档的便条,显示当时海关有中国职员怀疑这些货物价值被严重低估,甚至可能是盗掘文物,但上报后不了了之。其中一个便条提到,经办的外籍税务司私下说:‘这些东西对欧洲学术的价值,远超过它们作为商品的价值,让它们出去是文明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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