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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觉世真言 第十四章:火种燎原

第一卷:觉世真言 第十四章:火种燎原 (第1/2页)


  
  《武备辑要》的扫描图像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故宫工作组的核心圈层内,激起了近乎骇浪的震动。
  
  陈思源没有透露图像来源,只说是“通过可靠民间渠道获得”。在郑老师的默许和周明远的暗中支持下,他将其中不涉及具体技术细节、但能清晰反映赵士锦思想脉络和技术理念的部分——主要是自序、目录、各卷提要,以及那封给沈学生的信——整理成一份补充报告,提交给工作组。
  
  报告标题谨慎而含蓄:《关于明末赵士锦技术思想的新见——基于新见文献的初步分析》。
  
  但在场所有看过图像的人都知道,这“新见文献”的分量。
  
  “这……这简直就是一部明代军事技术的百科全书!”技术史专家何研究员戴着白手套,用放大镜仔细观看平板电脑上《火攻篇》的一页扫描图,手指微微颤抖,“你们看这‘迅雷铳连发机关分解图’,结构之精巧,传动之合理,完全超越了我们对明代火器技术的认知!还有这‘膛线刻法精要’,明确记载了用简易夹具和刮刀在铳管内壁刻出均匀螺旋线的方法……这比欧洲有记载的膛线技术早了一百多年!”
  
  文献组的郑老师则反复阅读那封赵士锦给沈学生的信,老花镜后的眼睛有些湿润:“‘若神州陆沉,夷狄窃据,则深藏之,待华夏重光之日’……三百年了,他等的这一天,我们等到了吗?”
  
  研究方向组的孙教授神色最为复杂。他既为发现如此重要的文献而激动,又为文献可能引发的“争议”而忧虑。“文献价值毋庸置疑。但内容太敏感了。尤其是赵士锦对明末体制的批判,还有这‘夷狄窃据’的提法……这要是公开出去,会被如何解读?”
  
  一直沉默的杨副院长敲了敲桌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文献的真实性,经过初步鉴定,可以确认。至于内容敏感问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们是学术机构,首要任务是研究。研究成果如何表述、何时发布、以何种形式发布,需要遵循学术规范,也需要考虑社会影响。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先把研究做深、做透。”
  
  他看向陈思源:“小陈,这份补充报告,以及你们之前对《巡查录》的整理,已经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研究基础。工作组决定,由你牵头,联合文献组和技术史组,起草一篇综合性论文,系统阐述赵士锦文献的发现、内容及其在明清技术史、思想史上的意义。论文要严谨、扎实,聚焦学术本身。”
  
  由他牵头?一个研究生?会议室里响起细微的骚动。
  
  “杨院长,这恐怕……”孙教授想说什么。
  
  “学术不论资历,只看成果。”杨副院长打断他,“小陈是这些文献最早的发现者和推动者,对材料最熟悉。郑老师、何老师从旁指导,确保学术质量。就这样定了。”
  
  一锤定音。
  
  陈思源感到肩上的担子陡然沉重,但胸腔里却有一股热流在涌动。他知道,这不只是信任,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将三百年前的火种,用现代学术的语言,传递给今天的世界。
  
  二
  
  论文的写作过程,是一场炼狱般的跋涉。
  
  陈思源几乎住在了故宫提供的临时工作室里。白天,他与郑老师、何老师逐字逐句研读文献,考证细节,厘清脉络;晚上,他独自面对电脑,将白天的思考转化为严谨的学术论述。
  
  方雨负责所有图像的整理、编号、局部增强处理。林薇通过加密渠道,提供了她所能调用的所有明清人口、经济、气候背景数据,用于构建更宏大的历史语境。“刃”和“望舒”则在海外数据库和图书馆中,搜寻任何可能佐证或补充的线索。
  
  论文的焦点,最终确定为“技术传承的断裂与士大夫的救亡努力——以赵士锦《浙江海防巡查录》及《武备辑要》为中心”。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直接的“优劣评价”和“民族叙事”,而是将赵士锦放置在一个更具普遍性的框架下:一位传统士大夫,在面对国家危机时,如何试图通过系统性的技术调查、整理和创新建议,来寻求拯救之道;他的努力为何失败;他的记录又为何被尘封。
  
  然而,即使在这个“安全”的框架下,真相的力量依然透过字里行间,锐利地显现出来。
  
  当论文初稿完成时,连最持重的郑老师都感叹:“这篇文章……恐怕会像一颗炸弹。”
  
  它将揭示:明代中后期,中国的军事技术并未停滞,反而在民间和部分有识官员的推动下,持续发展,甚至在某些领域达到相当精妙的程度。明代的技术“落后”,更多是体制性因素导致的“应用断层”和“传承断裂”。
  
  它将展示:赵士锦这样的官员,已经具备了朴素但系统的“技术治国”思想,意识到技术、制度、人心之间的关联。他的悲剧在于,清醒地看到了问题,却无力改变系统。
  
  它将暗示:明清易代不仅仅是一场政权更迭,更伴随着对前朝技术体系和知识精英的系统性清除与压制,这加剧了技术断层,造成了长远的文明损耗。
  
  这些结论,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在学界引发争论。而当它们被坚实的文献证据串联在一起时,其冲击力可想而知。
  
  论文按照杨副院长的指示,先以“故宫博物院、华夏文明研究院(筹)联合课题组”的名义,提交给国内最顶级的史学期刊《历史研究》——也就是徐明达教授主编的期刊。
  
  投稿后的等待,格外漫长。
  
  三
  
  等待期间,外部的世界并未静止。
  
  “启明”在论文投稿后的第三天,发布了一段新的视频。这一次,她没有讲历史,也没有展示文献,而是做了一件看似简单却意味深长的事:朗读。
  
  视频画面是简单的黑底白字,随着她的朗读,相应的文字在屏幕上缓缓浮现。她朗读的,是赵士锦《巡查录》和《武备辑要》自序中的部分段落,以及那封给沈学生的信。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比以往多了一份深沉的情感。当读到“若神州陆沉,夷狄窃据,则深藏之,待华夏重光之日”时,她的语速放缓,每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朗读结束后,画面变暗,出现一行字:
  
  “有些声音,被封存了三百年。有些光,在黑暗里等待了三百年。今天,我们听见了,看见了。然后呢?”
  
  然后呢?
  
  这个问号,像一颗种子,落在无数人心中。
  
  视频没有提供答案,但它将“赵士锦”这个名字和他悲壮的故事,推到了更广泛的公众面前。人们开始搜索、讨论:赵士锦是谁?他留下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被埋没?
  
  几乎与此同时,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些模糊的、关于“故宫发现明代重要文献”的“小道消息”。消息真伪难辨,但细节丰富,引人遐想。
  
  “刃”监测到,境外几个主要汉学研究机构和媒体,突然加大了对“明代军事技术”、“明清易代”等关键词的搜索和关注。那个在暗网预售《武备辑要》的匿名账号,悄悄撤下了拍卖信息,似乎改变了策略。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周后,《历史研究》编辑部打来电话。不是实习编辑方雨,而是主编徐明达教授亲自打给杨副院长。
  
  通话内容不得而知。但杨副院长结束通话后,在办公室里独自坐了很久,然后让秘书通知陈思源过去。
  
  “徐主编看了论文。”杨副院长开门见山,“他的评价是:材料震撼,论述扎实,结论大胆。如果发表,必将引发史学界的地震。”
  
  陈思源屏住呼吸。
  
  “但是,”杨副院长话锋一转,“他也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第一,淡化对‘技术断层’原因的探讨,特别是避免直接关联明清政权更替;第二,对赵士锦‘夷狄’等用词,需加注释说明其历史语境,避免被简单解读;第三,建议将部分最敏感的技术细节图示暂时隐去,待后续专论发表。”
  
  “这是……要我们自我审查?”陈思源忍不住问。
  
  “这是学术发表的现实。”杨副院长看着他,目光复杂,“小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历史研究》不是普通的刊物,它发表的文章,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种学术风向。徐主编肯提出修改意见,而不是直接拒稿,已经是很积极的态度了。他是在帮这篇论文,也是在帮我们。”
  
  陈思源沉默了。他想起徐明达桌上那份关于“历史虚无主义新动向”的内部简报,想起他曾经的劝诫。这位严谨甚至保守的主编,此刻愿意顶着压力,为这篇“离经叛道”的论文开一道门缝,已经是极大的担当。
  
  “修改……需要多久?”他问。
  
  “徐主编给了两周时间。”杨副院长说,“修改后,他会亲自终审。如果通过,最快可以在下一期发表。”
  
  两周。陈思源走出副院长办公室,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但心底又有一股火在烧。
  
  还有机会。火种还有机会,穿过那狭窄的门缝,见到光。
  
  四
  
  修改过程是痛苦的自我割舍。
  
  每一处“淡化”,都像在亲手蒙上历史的眼睛;每一句“注释”,都像是在为真相戴上镣铐。陈思源、郑老师、何老师,三个人关在工作室里,逐字逐句地推敲、妥协、重构。
  
  “这里,‘系统性清除’改为‘社会动荡导致的技术传承困境’。”何老师指着一段文字,声音干涩。
  
  “这里,‘夷狄窃据’后面加上注释:‘赵士锦作为明末士大夫,其用语带有鲜明的时代和阵营色彩,需历史地看待。’”郑老师揉着太阳穴。
  
  “这幅‘迅雷铳连发机关总图’……撤下来吧,暂时用文字描述代替。”陈思源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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