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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觉世真言 第七章:照亮微光

第一卷:觉世真言 第七章:照亮微光 (第1/2页)


  
  “求真论坛”被封禁的通知,是在清晨六点零三分弹出的。
  
  陈思源刚洗漱完,正坐在书桌前查看昨晚整理的资料。浏览器首页的收藏夹里,“求真论坛”的链接已经变成灰色,旁边显示一行小字:“该网站因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暂时无法访问。”
  
  他刷新了几次,依然如此。
  
  切换到手机,论坛App打开后直接闪退。尝试登录网页版,显示“404NotFound”。
  
  不是技术故障。是封禁。
  
  他打开微信,那个由一百多人组成的私密研究群组里,消息已经炸开了锅。
  
  “论坛被封了!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刚打电话问过服务器托管商,说是接到上级主管部门通知,要求关停整顿。”
  
  “整顿什么?我们又没发违法信息!”
  
  “是不是最近讨论太激烈了,被盯上了?”
  
  “我听说昨天有个会议,专门讨论‘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新动向’……”
  
  陈思源一条条往下翻,手指冰凉。
  
  群里有几个成员是高校教师,他们透露了更多信息:昨天下午,宣传部、网信办、教育部联合召开了一个内部通报会,点名批评了几个“以学术研究为名,散布错误历史观”的网络平台和自媒体账号。“求真论坛”赫然在列,理由包括“片面解读史料”、“煽动历史悲情”、“破坏民族团结”。
  
  通报会要求各高校加强对师生参与网络讨论的引导和管理,对于“立场有问题”的研究项目,要“及时纠正”。
  
  “我的导师早上找我谈话了,”一个在读博士生在群里说,“让我退出所有历史类讨论群组,专心写毕业论文。还说如果继续参与这些‘非主流’研究,可能影响毕业。”
  
  “我这边也是。系里刚发了通知,要求所有研究生把社交媒体账号报备,以后发历史相关内容要先经导师审核。”
  
  “这算什么?文字狱吗?”
  
  “慎言!群里可能有……”
  
  对话戛然而止。几秒钟后,群主发了一条公告:“本群暂时禁言24小时。大家各自保重,近期减少线上交流,注意安全。”
  
  然后,群聊功能被关闭。
  
  陈思源盯着手机屏幕,感到一阵荒诞。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一百多人在热烈讨论文献、分享线索、互相鼓励。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想起周明远的话:“文化领域的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隐蔽的。”
  
  现在,斗争从线上延伸到了线下,从虚拟空间进入了现实生活。
  
  他点开“启明”的主页。
  
  最新视频还在,但评论区已经被清空,只显示一行字:“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评论区暂时关闭。”
  
  视频播放量停在两百三十七万,不再增长。点赞和收藏数据也静止了。
  
  但主页简介里多了一行新添加的小字:“所有视频的原始资料和参考文献,已备份至以下分布式存储节点。链接可能随时失效,请及时下载。”
  
  下面是一串看起来像随机生成的字符和数字组成的链接。
  
  陈思源复制链接,在浏览器中打开。页面跳转到一个去中心化的文件存储网站,上面列出了十几个压缩包,每个都标注了视频标题和上传时间。最下方还有一个名为“补充资料_未公开”的文件夹,但需要密码才能访问。
  
  密码提示问题只有两个字:“龙骨。”
  
  陈思源输入“敬天法祖”——沈文渊说这是华夏文明的龙骨。不对。
  
  他又输入“文明传承”。不对。
  
  他想了想,输入“薪火相传”。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上百份扫描文件,有些清晰,有些模糊,全都是各种古籍书影、档案照片、外文文献的翻译稿。其中一份文档的标题让他屏住了呼吸:
  
  《关于明代火器技术西传路径的初步考证(草稿)》
  
  作者署名处是空白的,但文档末尾有一段手写体的备注:
  
  “此稿基于梵蒂冈秘密档案室、大英图书馆、法国国家图书馆所藏未公开手稿整理。关键证据显示:1.汤若望等人确实私录并寄回了《军器图说》部分章节;2.18世纪欧洲‘古典机械学’著作中的多项‘创新’,与明代文献记载高度雷同;3.部分关键图纸被重新绘制,抹去中文标注,伪装成‘欧洲古典发明’。待进一步核实。”
  
  文档最后,用红色字体加了一行字:
  
  “知识无国界,但知识的所有权有国界。被窃取的历史,必须被归还。”
  
  陈思源感到心跳加速。这不是普通的学术研究,这是埋在深层网络里的证据库,是“启明”准备了很久的弹药。
  
  而现在,她把弹药库的钥匙,给了所有能看到这个链接的人。
  
  下载需要时间。陈思源让电脑在后台运行,自己走到窗前。
  
  天已经完全亮了。晨光洒在对面居民楼的阳台上,有人在晾衣服,有老人在打太极拳,有小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
  
  平凡、安宁、有序的早晨。
  
  而在这安宁的表层之下,一场关于历史、关于记忆、关于文明定义的战争,正在悄无声息地升级。
  
  二
  
  上午九点,陈思源接到了李教授的电话。
  
  “思源,来我办公室一趟。现在。”
  
  语气很严肃,不容置疑。
  
  陈思源收拾好东西,把下载完成的移动硬盘锁进抽屉最深处,然后出门。
  
  历史系大楼今天格外安静。走廊里很少见到学生,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关着。经过布告栏时,他看到上面贴了一张新通知:“关于开展‘树立正确历史观’主题教育活动的通知”,落款是校党委宣传部。
  
  李教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陈思源敲了敲门。
  
  “进来。”
  
  办公室里不止李教授一个人。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客座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见陈思源进来,他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思源,这是学校党委办公室的郑主任。”李教授介绍,“郑主任想了解一下你最近的研究情况。”
  
  陈思源心里一紧。党委办公室,不是宣传部,也不是普通的行政人员。这个级别的人直接来找一个研究生,不寻常。
  
  “郑主任好。”他礼貌地打招呼。
  
  “陈思源同学,坐。”郑主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聊聊。”
  
  陈思源坐下。李教授泡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然后自己也坐下,但没说话。
  
  “我听李教授说,你在研究明末的一些历史文书?”郑主任翻开笔记本,但没看,眼睛直视着陈思源。
  
  “是的。从旧货市场收了几页残页,觉得有价值,就在做考证。”
  
  “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陈思源斟酌着措辞:“从内容看,是明末兵部官员巡视浙江海防的记录,反映了当时卫所军备废弛、匠户逃亡的情况。对研究明末军事制度和社会状况,有一定参考价值。”
  
  “只是军事制度研究?”郑主任微微前倾,“我听说,你还结合了基因数据、人口统计,甚至涉及中西文明对比?”
  
  消息传得真快。陈思源看了一眼李教授,李教授低着头喝茶,没看他。
  
  “那些是辅助性的参考,”陈思源谨慎地说,“为了更全面地理解那个时代。”
  
  “全面理解是好事。”郑主任顿了顿,“但研究历史,尤其是涉及民族、疆域、文明评价的历史,需要有正确的立场和方**。不能为了‘全面’,就迷失了方向。”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陈思源:“你看看这个。”
  
  是一份打印出来的网络文章截图,标题是《警惕“新皇汉主义”借历史研究还魂》。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核心观点是:近年来网上出现一股思潮,打着“还原历史真相”的旗号,片面夸大明朝的历史地位,贬低清朝及少数民族政权的贡献,实质是狭隘的汉族中心主义,破坏民族团结,与境外****遥相呼应。
  
  文章没有点名,但列举的几个“典型表现”——“过度强调技术断层”、“用基因数据论证血统纯粹性”、“质疑西方文明独立性”——几乎就是陈思源他们研究的翻版。
  
  “这篇文章,昨天发表在《思想理论教育导刊》上,作者是社科院的资深研究员。”郑主任说,“代表了主流学界对某些倾向的批评。你怎么看?”
  
  陈思源握着那张纸,纸张冰凉。他想起沈文渊说的“胜利者的日记”,想起周明远说的“文化战争”。
  
  “郑主任,”他抬起头,“我认为学术研究应该基于证据,而不是立场。如果证据显示某些历史叙事存在问题,我们应该去研究问题,而不是因为问题可能‘敏感’,就回避它。”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李教授咳嗽了一声:“思源,郑主任的意思是,做研究要考虑社会影响……”
  
  “李老师,我明白。”陈思源打断他,“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历史研究的前提是‘不能质疑某些既定结论’,那这还是历史研究吗?还是说,它只是一种巩固现状的宣传?”
  
  话说得有点重。李教授脸色变了变。
  
  郑主任却笑了,笑容里没有温度:“陈思源同学,你很年轻,有学术热情,这很好。但你要明白,历史从来不是纯粹的学术。它关乎国家认同、民族凝聚力、甚至政权合法性。在中国,历史研究必须服务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有利于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这是红线。”
  
  他收起笑容:“你的那些残页,还有你做的那些交叉研究,如果放在纯粹的学术框架里,或许有价值。但放在当下的社会语境里,它们可能被误解、被利用,成为撕裂社会的工具。你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我不希望。”陈思源说,“但我也希望,我们不会因为害怕被误解,就放弃追寻真相。”
  
  “真相?”郑主任重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什么是真相?你手里的几页纸,就是真相?那些基因数据,就是真相?陈同学,历史是复杂的、多面的。你抓住一点碎片,就以为是全部真相,这是幼稚。”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陈思源:“我年轻时也研究历史,也想过要‘还原真相’。后来我明白了,历史的‘真相’不是一个固定的点,而是一个不断被诠释、被建构的过程。重要的是,这个建构过程要沿着正确的方向——有利于国家稳定、民族团结、文明延续的方向。”
  
  他转过身:“所以,学校建议你调整研究方向。那些残页,可以交给文物部门鉴定保管。你的论文,还是回到原来的框架,做万历会计制度研究。这样对你、对学校,都好。”
  
  建议。又是建议。
  
  陈思源沉默了很久。
  
  “如果……我不想调整呢?”他听见自己问。
  
  郑主任看着他,眼神变得锐利:“陈思源同学,你是研究生,你的学籍、你的毕业、你未来的发展,都在学校的管理范围内。学术自由不是无限制的自由,它是在法律和纪律框架内的自由。我希望你做出明智的选择。”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李教授赶紧打圆场:“思源,郑主任也是为你好。你的研究才华我们都看得到,但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先把学位拿到,以后有的是机会做研究。”
  
  陈思源没有说话。
  
  郑主任看了看表:“我还有个会。陈同学,你好好想想。下周给我答复。”
  
  他拿起公文包,和李教授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思源和李教授。
  
  “思源……”李教授欲言又止。
  
  “老师,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陈思源问。
  
  李教授苦笑:“麻烦谈不上。但郑主任亲自过问,说明上面很重视这件事。思源,听我一句劝,暂时收手吧。历史研究是一辈子的事,不急于一时。”
  
  “如果所有人都‘不急于一时’,那真相是不是永远都出不来了?”陈思源站起来,“老师,谢谢您的关心。但我得想想。”
  
  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阳光从尽头的窗户斜着照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那些尘埃,也许曾经是某本书的一页。
  
  三
  
  陈思源没有回出租屋。他去了学校的湖边,找了个偏僻的长椅坐下。
  
  湖水波光粼粼,柳枝低垂,几个学生在不远处看书,偶尔传来笑声。一切都宁静美好。
  
  但他的内心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
  
  郑主任的话在耳边回响:“你的学籍、你的毕业、你未来的发展……”
  
  这是威胁,也是现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如果学校真的要为难他,他毫无还手之力。
  
  放弃吗?把残页交出去,删掉所有资料,回到安全的研究框架里,写一篇四平八稳的论文,顺利毕业,找个工作,过平凡的生活。
  
  这很容易。也是大多数人会选的路。
  
  但他想起残页上赵士锦的笔迹:“录此存照,后世或可鉴之。”
  
  想起王工匠埋藏图纸时的决绝。
  
  想起智空和尚保护陶罐的虔诚。
  
  想起吴昌硕写下“待河清海晏之日”时的期待。
  
  一代又一代,多少人冒着风险,甚至付出生命,只为了把一点火种传下去。
  
  现在,火种传到了他的手里。
  
  他能让它在这里熄灭吗?
  
  手机震动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陈思源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喂?”
  
  “陈思源同学吗?”一个沉稳的男声,“我是赵海川。我们之前见过,在图书馆咖啡厅,林薇介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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