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绝境寻粮 (第1/2页)
黑风寨的炊烟已经三天没正经升起过了。
最后那点发霉的谷子熬完稀粥,老厨头把锅底刮得比脸还亮,最后只能烧一锅野菜汤——那野菜还是王胖子带着两个弟兄冒险下到山涧边挖的,带着股土腥味,涩得人舌头发麻。可就算是这样的汤,分到每个人碗里也只剩小半碗,喝下去跟没喝一样,肚子里的咕噜声反倒更响了。
马峰靠在聚义厅的土墙上,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叹息声,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刚从前山的哨卡回来,瘦猴告诉他,昨晚又跑了两个弟兄,都是刀疤脸以前的跟班,估计是觉得跟着新头目没活路,揣着最后半块硬得能硌掉牙的窝头溜了。
“疯马哥,再这么下去,不用民团来打,咱们自己就得散了。”王胖子蹲在地上,用根小石子在泥地上划着圈,声音里满是焦虑,“刚才二柱子他娘哭着来找我,说孩子饿得直翻白眼,再没吃的怕是……”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这黑风寨里,除了二十来个能打的壮丁,还有十几个老人和孩子,都是以前老寨主收留的逃难户,平时靠寨里分粮过活,如今断了粮,最先撑不住的就是他们。
马峰沉默着没说话,目光扫过聚义厅里缩着的十几个人。这些人大多低着头,眼神涣散,有的靠在墙角打盹,有的有气无力地抠着墙皮,只有看到马峰时,才会下意识地挺直点腰板——那是被“立威第一枪”吓出来的敬畏,可敬畏填不饱肚子,真到了饿极了的时候,这点敬畏根本不值一提。
他知道,坐以待毙就是死路。前世在热带雨林执行任务,断水断粮是常有的事,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必须找到突破口。
“王胖子,”马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劲,“把寨里还能拿动家伙的都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说。”
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赶紧应声:“哎!好!”他知道,这位新头目肯定是有主意了。
没一会儿,聚义厅里就凑齐了十五个人。这些人里,有以前就跟着“疯马”的老弟兄,有被收编的饿狼谷匪众,还有两个是昨天主动站出来帮着维持秩序的老实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手里的家伙也寒碜——三把老套筒步枪,五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剩下的全是削尖的木棍。
“都知道现在的情况,”马峰开门见山,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断粮三天,再等下去,要么饿死,要么被民团或者别的山头吞了。想活命的,就跟我干一票。”
人群里顿时起了点骚动。
“疯马哥,干啥去?”一个高个子匪兵忍不住问,他是饿狼谷被收编过来的,以前跟着独眼龙抢过几次商队,对“干一票”这三个字很敏感。
“寻粮。”马峰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到墙角,那里靠着块被烟熏得发黑的木板,是老寨主留下的简易地图,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太行山附近的村落和山路。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用红圈标出来的地方:“山下十里地,王家屯,有个王地主。”
一提王地主,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是那个王扒皮?”王胖子咋咋舌,“那老小子可不是好惹的,家里盖着三层小楼,院墙比咱们寨门还高,光护院就养了十几个,都带着家伙呢!”
“何止带家伙,听说他跟镇上的保长穿一条裤子,保长手下有二十多个民团,枪都配了好几支,要是惊动了他们……”另一个匪兵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怕了。
马峰没理会他们的议论,手指在地图上沿着王家屯的轮廓划了一圈:“王地主这几年靠着勾结保长,吞并了周边好几个村子的地,光是粮仓就有三个,据说去年秋收后,光谷子就囤了上万斤。”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上万斤谷子,那得堆成山啊!要是能抢到手,别说撑过这个月,就算过冬都够了!
可兴奋劲儿刚上来,又被现实泼了盆冷水。
“疯马哥,那王扒皮家的护院是真能打,去年有伙过路的散匪想去摸他,结果被打得屁滚尿流,还死了两个弟兄。”一个脸上带疤的匪兵低声说,他以前跟过别的山头,对王家屯的情况有所耳闻。
“而且他家的院墙是用青砖砌的,少说有两丈高,上面还插着碎玻璃,根本爬不上去。”
“就算爬进去了,三个粮仓呢?咱们就这十几个人,能搬多少?万一被护院堵在里面,想跑都跑不了!”
质疑声越来越多,一开始的兴奋渐渐变成了犹豫,甚至有人开始往后缩,显然是打了退堂鼓。
马峰等他们议论得差不多了,才抬手往下按了按,聚义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我知道难,”他声音平静,“要是容易,轮得到咱们?但难不代表不能干。”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点着王家屯的西北角:“这里是他家的后院,院墙虽然高,但紧挨着一片老槐树,树杈能搭到墙头上,是个突破口。”
接着又指向西南角:“这里是柴房,护院平时不怎么去,里面堆着干柴,方便咱们藏身。”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正中间那座三层小楼旁:“粮仓在主楼后面,一共三个,最大的那个在最里面,门口肯定有人守着。但另外两个小的,估计也就晚上派个人打更,防备不严。”
他说的这些细节,连常年在附近打转的王胖子都不知道,所有人都愣住了——疯马哥啥时候去摸过王家屯的底?
其实马峰也是昨天趁着勘察地形的功夫,让瘦猴偷偷去王家屯外围转了一圈。瘦猴以前是个货郎,最擅长察言观色记路线,回来后把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报给马峰,再结合记忆里特种兵侦察的要点,才画出了这么个简易的行动图。
“计划是这样,”马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晚三更,咱们从后山出发,摸到王家屯西北角,借着槐树翻墙进去。分成三个组:第一组跟着我,负责解决后院的岗哨,直奔粮仓;第二组由王胖子带队,去柴房接应,顺便放风;第三组……”他看向那个高个子匪兵,“你带两个人,去西边的草料场,要是情况不对,就放把火,吸引护院的注意力。”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记住,咱们是去拿粮,不是去拼命。动作要快,要轻,尽量别杀人,更别惊动外面的民团。拿到粮食就撤,谁要是敢贪财摸别的东西,耽误了时间,别怪我不认人。”
“只拿粮?不抢点金银?”有个匪兵忍不住问,在他们看来,抢地主不就是为了钱吗?
马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现在是缺粮的时候,金银能当饭吃?要是因为你摸了个金镯子被护院围住,所有人都得陪你死在那儿,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匪兵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我再强调一遍,”马峰提高了声音,“纪律!今晚必须听指挥,让你往东别往西,让你停手别多事!谁坏了规矩,别怪我用柴刀说话!”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天前刀疤脸被按在地上,柴刀贴脖子的那一幕。原本还有些活络的心思,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都明白了吗?”马峰扫过众人。
“明白了!”这次的回应比上次响亮多了,虽然还有人脸上带着犹豫,但至少没人敢公开反对。
“好,”马峰点点头,“现在去准备。王胖子,挑十个人,要手脚利索、胆子大的,剩下的在寨里守着,看好刀疤脸那伙人。”
“哎!”王胖子赶紧应声,开始在人群里挑人。他知道马峰的意思,人多了反而累赘,十个精壮汉子,足够干成这事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黑风寨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要去执行任务的十个汉子,默默地检查着手里的家伙——砍刀磨得更亮了,木棍顶端裹上了破布(怕走路时发出声响),有人还找了块黑布,准备蒙住脸。
其他人则蹲在角落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有担忧,有期盼,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老厨头烧了最后一锅热水,让要出发的人喝了暖暖身子,自己则蹲在灶前,不停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