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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世:731的标本

第七世:731的标本 (第2/2页)

还有第四阶段?
  
  林征闭上眼睛。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他知道,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区别只在于,死在哪一个实验阶段。
  
  第四阶段是“脏器观察”。
  
  “局部麻醉。”教授说。
  
  一针麻药打在腹部。
  
  起初是刺痛,然后是麻木。林征感觉到,腹部那一块的皮肤失去了知觉。
  
  “手术刀。”
  
  高个子递上手术刀。
  
  教授拿着刀,在林征的腹部比划了一下,然后,刀锋划了下去。
  
  没有痛感——麻药起作用了。
  
  但有触感。林征能感觉到,刀刃切开皮肤,分开肌肉,一层层深入。他能感觉到,腹腔被打开了。
  
  “暴露肝脏。”教授说。
  
  助手用拉钩拉开切口。
  
  林征没有看——他不敢看。但他能感觉到,腹部敞开着,器官暴露在空气中。能感觉到,冷空气直接接触内脏的冰凉。
  
  “肝脏颜色正常,表面光滑。”教授观察着,“注射肝炎病毒,观察急性病变过程。”
  
  又一针,直接注射,进肝脏。
  
  这一次,剧痛穿透了麻药。
  
  肝脏是人体最敏感的器官之一,即使局部麻醉了,注射的刺激依然清晰传递到大脑。
  
  林征咬住嘴唇,咬出了血。
  
  “记录疼痛反应。”教授说。
  
  “剧烈挣扎,表情痛苦,咬破嘴唇。”矮个子记录。
  
  观察持续了二十分钟。
  
  林征躺在那里,腹部敞开,肝脏被注射了病毒。他感觉到,那个器官正在发炎,正在肿胀,正在病变。
  
  而教授和助手,就站在旁边,看着,记录着。
  
  “准备缝合。”终于,教授说。
  
  缝合的过程也很痛苦。针线穿过皮肉,一针一针,把敞开的腹部重新缝上。
  
  “明天继续观察肝炎发展情况。”教授摘下沾血的手套,“如果存活,进行下一步实验。如果死亡,立即解剖,获取完整病理数据。”
  
  “是。”
  
  教授离开了。
  
  两个助手留下来做收尾工作。他们解开林征身上的束缚带——不是要放了他,只是让他回到牢房。
  
  “能走吗?”高个子问。
  
  林征试着坐起来。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但他忍住了。他慢慢挪下床,脚踩在地上,虚浮得几乎站不稳。
  
  矮个子递给他一件干净的病号服——血已经浸透了原来那件。
  
  林征接过,慢慢穿上。每一个动作都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浑身冒冷汗。
  
  然后,他被押送回牢房。
  
  所谓的牢房,其实就是一个三平米的小隔间。水泥地面,水泥墙壁,一张草席,一个马桶。没有窗户,只有门上一个巴掌大的观察窗。
  
  门关上,锁死。
  
  林征瘫坐在草席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腹部伤口还在渗血,麻药的效果正在消退,真正的疼痛开始涌上来。肝炎病毒在肝脏里繁殖,发烧又开始抬头。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牢房的门。
  
  27天。
  
  他被抓进来27天了。
  
  这27天里,他见过太多“马路大”消失。有些是被实验直接弄死的,有些是实验后感染死的,有些是……精神崩溃,自己结束的。
  
  47号能活27天,是因为他的身体确实“耐受性良好”。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也快到头了。
  
  腹部的伤口,肝脏的感染,持续的高烧,还有……精神的崩溃。
  
  他想起教授那句话:“如果死亡,立即解剖,获取完整病理数据。”
  
  也就是说,他死了,也不会得到安葬。他的尸体会被解剖,器官会被取出,切片,观察,做成标本。
  
  连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
  
  这就是731。
  
  林征蜷缩在草席上,浑身发抖。
  
  这一次,他不是在战场上,不是在灾难中,而是在一个精心设计的、科学化的、系统性的杀戮机器里。
  
  死,在这里不是意外,不是牺牲,而是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夜,渐渐深了。
  
  牢房里没有灯,只有观察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走廊灯光。
  
  林征躺在草席上,腹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发烧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在迷糊中,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还是林征,那个历史系研究生,在档案馆里查阅731部队的资料。资料上写着:“据不完全统计,731部队在战争期间至少造成3000名中、苏、朝、蒙战俘及平民死亡。”
  
  3000人。
  
  他是3000分之一。
  
  但资料上,大多数死者连名字都没有。只有编号,或者“无名氏”。
  
  就像他现在的编号:47。
  
  梦里,他看见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把一具具尸体推进焚化炉。骨灰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然后他醒了。
  
  腹部的剧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观察窗外。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日语交谈声。
  
  最后的60秒。
  
  林征知道,自己撑不过今晚了。腹部的伤口在感染,肝脏在发炎,高烧会夺走他最后的体力。
  
  但他不能就这样死。
  
  不能死在这张草席上,像一件废弃的实验材料。
  
  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每动一下,腹部就像被刀绞一样疼。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他走到门边,透过观察窗往外看。
  
  走廊空无一人。
  
  他把脸贴在冰冷的铁门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始说话。
  
  不是遗言——没有人会听。
  
  而是一个记忆,一个证明。
  
  “我叫……”他嘶哑地说,用的是47号本来的口音——沈阳口音,“我叫***……沈阳人……我爹叫刘富贵……我娘叫王秀英……我有个妹妹……叫小娥……”
  
  这是他被抓前,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一个流浪青年,在沈阳街头找吃的,被抓了,然后变成了47号。
  
  现在,在临死前,他要找回自己的名字。
  
  “我叫***……今年二十岁……属鸡……我爹是拉洋车的……我娘给人家洗衣服……我妹妹……我妹妹……”
  
  他哽咽了。
  
  妹妹小娥,今年八岁。他被抓那天,妹妹还在家里等他带吃的回去。
  
  现在,妹妹可能还在等。
  
  等一个永远不会回去的哥哥。
  
  “小娥……”林征——***——用额头抵着铁门,“哥回不去了……你自己……好好的……”
  
  说完这些,他瘫坐在地上。
  
  腹部的剧痛达到了顶点,高烧让视线彻底模糊。
  
  走马灯开始转动:
  
  沈阳的胡同,冬天结冰,他和妹妹滑冰玩。
  
  爹拉洋车回来,手里攥着几个铜板,买两个烧饼。
  
  娘在煤油灯下补衣服,针脚细细密密的。
  
  被抓那天,妹妹拉着他的衣角:“哥,早点回来。”
  
  车里的黑暗,日本兵的呼喝。
  
  编号:47。
  
  针,刀,冰冷的目光。
  
  现在,结束了。
  
  那个意念如约而至:
  
  “记住他。”
  
  但这一次,林征的意识在消散前,用尽全力回应:
  
  “记住他们。”
  
  不是一个人,是三千个。
  
  ***,47号,还有那三千个没有名字的“马路大”。
  
  记住他们。
  
  记住他们也是人,有名字,有家人,有牵挂。
  
  ---
  
  1941年12月4日,凌晨2时15分
  
  死亡确认
  
  存活时间:27天(从被抓到死亡)
  
  最后选择:在死前说出自己的真名和身世
  
  死因:实验性肝炎并发感染、腹部伤口感染、全身多器官衰竭
  
  尸骸处理:立即解剖,器官制成标本,剩余部分焚化
  
  遗言记录:“我叫***……沈阳人……我爹叫刘富贵……我娘叫王秀英……我有个妹妹……叫小娥……”
  
  ---
  
  转生间隙:12.5秒
  
  这一次的漂浮,痛苦格外漫长。
  
  七份记忆同时涌现,但第七世的痛苦如此特殊,如此尖锐,几乎要撕裂林征的“灵魂”。
  
  这不是战场上的死亡,不是灾难中的死亡,而是被系统性的、科学化的、毫无人性的方式剥夺生命。
  
  连死后的尊严都没有。
  
  但林征的“灵魂”在痛苦中,开始注意到一件事:
  
  ***临死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47号找回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论遭受怎样的非人对待,人终究是人。有名字,有记忆,有牵挂。
  
  然后,林征的“灵魂”开始思考:
  
  前七世,他经历了:
  
  士兵的牺牲(张、李、赵)
  
  战士的坚守(陈)
  
  平民的灾难(王、周)
  
  战争罪行的受害者(刘)
  
  还缺什么?
  
  战争的另一面:胜利?希望?未来?
  
  不,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1941年,战争还在最黑暗的阶段。
  
  但林征感觉到,下一次转生,可能会有所不同。
  
  因为***的死亡,那种极致的黑暗,可能是一个转折点。
  
  然后,新的剧痛。
  
  这一次,疼痛中带着……硝烟味和柴油味。
  
  轮回第八世,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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