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理念传播 (第1/2页)
秋日的风卷过废弃军屯的夯土墙,扬起细碎的尘沙。林宸站在新开垦的田垄边,看着那些弯腰劳作的流民——他们曾是佃农、逃兵、失了土地的匠人,如今在这片被各方势力遗忘的角落里,用改良过的曲辕犁翻开板结的土地。
“主公。”身后传来年轻的声音。
林宸回头,看见三个穿着打补丁儒衫的士子局促地站着。为首的名叫陈简,原是冀州寒门子弟,因得罪豪强流落至此。他们的袖口磨得发白,眼神里却燃着某种灼热的光——那是饥饿,对粮食,也对出路。
“来看新式水车?”林宸指向河渠边正在架设的木质机械。
“是……也不全是。”陈简深吸一口气,“我们想知道,为何主公治下,亩产竟能多出三成?这曲辕犁的图纸从何而来?还有那‘流水作业’的工坊排班法——”
林宸笑了。他掸了掸衣摆上的土,示意他们随自己走向屯堡西侧的土屋。那是他临时设的讲习所。
屋里已聚了二十余人。有面黄肌瘦的读书人,有手上带疤的退伍老卒,甚至还有两个偷偷跑来的铁匠学徒。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土腥味,和一种紧绷的期待。墙上挂着一幅简陋的并州地图,上面用炭笔画着势力范围的消长。
“今日不讲经义,不论兵法。”林宸站到粗糙的木台前,声音不高,却让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只讲三件事:如何让一亩地多收一斗粮,如何让十个人干出十五人的活,如何让一支百人队如臂使指。”
他从陶罐里抓起一把粟米,让谷粒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先说农事。深耕、选种、轮作、粪肥——每一样,都是先人智慧。但为何天下农书堆积,百姓仍饿殍遍野?”他停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困惑的脸,“因为士大夫只写在竹简上,豪强只压在仓廪底。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些‘死学问’,变成田垄里的‘活规矩’。”
他展开一张画着奇怪图形的羊皮——那是简化后的曲辕犁和三脚耧车图样。“工具要改,但改的不是奇技淫巧,是让人省力、让地出活的巧思。这图纸,你们尽可抄去,找铁匠打,教佃户用。但有一条:用好了,得把心得记下来,传给下一个村子。”
角落里,一个落魄武将模样的汉子忽然开口:“林主簿,这些琐碎事,于乱世何益?当今天下,强弓硬弩才是根本。”
“王校尉问得好。”林宸看向他——那是前并州军的一个队率,因上司投董后部队溃散而流落至此。“那我问你:你带兵时,可曾为粮秣不继发愁?可曾因士卒冻馁而军心涣散?弓弩是牙,粮草是腹。牙再利,腹中空空,能咬几时?”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并州错综复杂的势力标记。“袁绍欲取并州以固冀北,曹操正收编青州兵,黑山军在山谷里啃树皮——他们都盯着城池、要冲、兵马。我们呢?”他的手指点在自己那个小小的、用朱砂圈出的区域,“我们盯着的,是这些被战火抛荒的军屯,是没人要的流民,是被视为‘琐碎’的耕织之事。”
“可这……能成气候吗?”陈简忍不住问。
“一棵树能成林吗?”林宸反问,“但若每活一棵树,就落下种子,风把种子吹到更远的荒地呢?”他不再看地图,转身面对众人,“今日所传,不是屠龙术,是种地法、做工法、管人法。务实,救乱。乱世如野火,我们不做扑火的风,只做火后深扎的草根——看着卑微,但根连着根,便能固住一片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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