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奠基 第二章 雄鹰之试 (第2/2页)
他努力搜索着有限的词汇,脸颊憋得通红:“前些天……你们治了……阿妹的病……还给了……吃的……”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腰间那截磨得发亮的牦牛绳结,声音忽然间就像是有了力量:“以前的兵……只会抢。”
见眼前的解放军长官并没有打断自己,库尔班继续解释:“这条路我阿塔走过,我波瓦走过,现在轮到我走了!”
库尔班汉语所说的他听懂了,可是塔吉克语的话,李二牛听懂了大概没太懂是什么意思,但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少年胸腔里,有一种情绪在奔涌。
他把目光望向了村长和库尔班的父亲热合曼。
村长见状,裹紧了破旧的衣服,在风雪声中开口解释:“长官同志,我们山里人有句老话,‘牦牛记得千年道,雄鹰认得回家路’。
说着,他望向了库尔班腰间那根世代相传的牦牛绳结:“这孩子的尕尕波瓦(曾祖父),当年给左宗棠的军队当过向导;他波瓦(祖父),带着民国的技术员丈量过喀喇昆仑。我们塔吉克人世世代代守在这片雪山,见过各式各样的兵,有举着旗号来征税的,有骑着马匹来征粮的。但带着测绘制图说要帮我们厘清边界的兵,你们是头一遭。”
老人说完,把目光投向连绵的雪山,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我们认的不是哪个皇帝、哪个大汗,认的是生养我们的土地。你们不抢不杀,给乡亲看病,还帮我们厘清祖祖辈辈放牧的边界。这孩子愿意跟你们走,认的是这个理。”
起初,他是坚决不愿意不愿让库尔班去的。
毕竟,这孩崽子才吃了几斤盐,哪能担起整支队伍的性命?
可库尔班眼中那团火,烧得他心头一颤。
让他想起自己十六岁时第一次独自穿越冰达坂时的模样。
更别说这孩子对红其拉甫每道冰裂缝、每个风口子的熟悉劲儿,比摸自家羊圈的栅栏还清楚。
村里不是没有更老练的向导,老吐尔迪认得三十年前的古商道,哈桑江能靠嗅风雪来预判天气。
可是他们的眼里早已没了库尔班眼中这般灼人的光,他望着少年攥紧的拳头,忽然明白:雄鹰展翅的日子,从来不是按牧人的日历来的。
李二牛听完老村长的话后,粗糙的手掌握紧着绿军装的下摆,郑重地举起右手对老村长敬了一个军礼,“老乡,咱们队伍,就是老百姓的锄头、镰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保家卫国,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更是我们的使命。”
“长官同志,就让库尔班去吧!”老村长声音突然哽咽,皲裂的手掌在风中发颤,“这孩子的脚板,生来就是为守护这片雪山而长的。”
李二牛凝视着库尔班被的眼睛,认真道:“他的本事我们都看见了。只要他愿意,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在红其拉甫的边防向导。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