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突袭 (第2/2页)
可那份“心安”,听在顾朝暄耳里,却像一层薄纱,隔着所有的温情。
“他事业一直很好,身边有合适的人,也该安定。”
曲映真微微眯了眯眼,笑容不变,似乎在审度她这句话的分量。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最后曲映真起身,整了整袖口,笑意温婉:“那我就不多打扰了。阿姨今天就是想看看你,顺便告诉你,咱们家那口子还常念叨你跟老爷子,有空来家里坐坐。”
“我会的。”顾朝暄起身相送。
曲映真走到门口,忽而又回过头,笑容浅淡,“朝朝啊,你也长大了,别总一个人待着。人啊,不能老跟过去耗。懂吗?”
顾朝暄微微一笑,声音轻得听不出情绪:“懂。”
门关上,院子里又恢复安静。
影壁后的灯仍亮着,风掠过槐树,叶子“簌簌”作响。
顾朝暄站了很久,直到李婶出来问她:“吃饭了朝朝。”
她才回过神,轻声道:“好。”
……
吃过晚饭,何潇潇发来定位,说他们一群人在三里屯K歌,问她要不要过来。
顾朝暄回了句“改天”,把手机扣在桌上,拎了环保袋出门。
老胡同口的风把饭香和槐叶味子搅在一处。
她在小超市里转了两圈,买了水果,跟一排酸奶。
结账时,超市广播正放着一首老歌,旋律轻快,却带着点莫名的空。
顾朝暄拎着袋子出来,夜色已经完全落下,胡同口那盏昏黄的灯晕出一圈温光,映在地上。
她边走边吸酸奶,塑料吸管发出轻微的吱声。
天气闷,街角有人摆着夜摊,铁板上“滋啦啦”地冒着烟,辣椒和孜然的味混着夏夜的潮气,钻进鼻腔。
她一口一口吸得急了些,胃里被冰凉的液体灌得满满当当。
走到胡同尽头时,那股冷意翻上来。
她停下,抬手捂了捂嘴,过了几秒,快步走到路边的垃圾桶前。
胃里的酸奶全都涌出来。
她弯着腰,头发散下来,落在脸侧,风一吹,汗和泪混在一起。
那种从胃底翻出的酸涩感几乎让人眩晕,吐出来的只有一点白色泡沫,却仿佛掏空了整个人。
身后有行人经过,脚步声短促又迅速地绕开。
街灯落在她肩上,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顾朝暄缓了半晌,才直起腰,从袋子里摸出一瓶水,漱了口。
冰水在喉咙里流下,胃的灼烧感被一点点压住。
她望着前方的胡同口,那里有几个年轻人骑着电动车说笑着拐出去,笑声清脆。
她觉得好笑。
一切都在继续。
车子还在过,风还在吹,世界没因为任何人的出事或离开而停一秒。
她把空瓶丢进桶里,擦了擦嘴角。
风吹得她后颈发凉,恍惚间,街头的霓虹灯闪了两下,又灭了。
回去的路很安静。
胡同两侧的青砖墙在夜色中泛出一点旧光,檐下垂着的红灯笼微微晃。
踏进门,她把袋子放下,打开冰箱,整齐地把水果放进保鲜层。
她坐在沙发上,靠着靠垫,指尖还微微发冷。
手机亮了两下,是何潇潇的消息:【你确定不来?十一也在这儿。】
她盯着屏幕几秒,没回。
又过了半分钟,她删掉了那条消息,顺手关掉手机。
茶几上的那张便签纸,静静地躺在那里,边缘被风微微卷起。
顾朝暄伸手压了压,又放开。
窗外的风声一阵紧过一阵,像是谁在轻轻叩门。
可她知道,不会有人来了。
……
将近十一点,胡同口的风更凉了。影壁后的那盏灯把门槛照得一寸亮、一寸暗。
“笃、笃、笃——”
木门被敲得很有分寸,却一声比一声更靠近耐心的尽头。
李婶披着外套出来,脚上还是家里的棉拖:“这么晚——谁呀?”
门一开,夜风卷进来。
站在台阶外的男人身形高,白衬衫领口松着一粒扣,桃花眼里血丝明显,像是从一场没散的火里刚走出来。
“我找顾朝暄。”
“您是——”
“秦湛予。”
李婶一怔,下意识要回头喊“朝朝——”,话还没出口,客厅那头传来她的声音:“我在。”
顾朝暄从影壁后走出来,她朝李婶点了点头:“您去睡吧。”
李婶犹豫:“这么晚了——”
“没事。”她笑得很淡,“我送客就回来。”
李婶看了秦湛予一眼,终究还是把门撑大些:“那……早点回。”
门掩上时,院子里只余风声,槐叶哗啦地擦过墙檐。秦湛予站在台阶下,仰头看她两秒,像在压某句话。
他先开口:“出来。”
语气不重,却是熟悉的强势。
顾朝暄不动:“有事就在这儿说。”
“在这儿说,不合适。”他抬手,指了指门楣上那只老摄像头,“你姥爷那套规矩,连夜风都得记一笔。”
她沉默了两秒,终究迈下台阶。
他没再解释,抬起她的手腕,指尖一扣,把人直接带向那辆深色轿车。
一路无言。
北京的夜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柏油和槐叶的清苦味。
他把车一路往外开,穿过三环、四环,在五环外侧一段没什么车的辅路拐下,停在一块临河的空地里。
远处只有几盏零星的路灯和偶尔掠过的火车鸣笛。
刹车一踩住,他忽然探身过来,手掌一把扳住她肩背,另一只手“嗒”的一声把她座椅往后一压。
靠背骤然倒下,她整个人重心一失,后脑轻轻磕在头枕上,惊得眉心一紧。
“秦湛予!”她抬手就去捶他肩膀。
他没躲,硬生生挨了两下,腕骨一扣握住她的拳,“轻点。”
声音低,带着一路压着没出口的火。
他俯下去,先咬住她的下唇,像是惩罚,又像是确认她还在。
她疼得吸了口气,反手去推他胸口,“你——”
吻被他压得很深,气息都被夺走。
她急得抬膝,他提前收住身,肩膀一沉把她的动作挡住。
“顾朝暄。”他咬字很稳,唇齿间还带着她的气息,“我们还没分手。”
他停了停,眼神直直逼住她,“你对我实施持续性冷处理、恶意中断沟通的行为,已构成我们事实恋爱关系中的‘不当对待’。我现在依法主张‘停止侵害、排除妨碍、恢复交流’以及诚意沟通权的权利。听懂了吗?”
她没答,眼神像一面锁着的窗。
秦湛予眸色更深,被这扇窗彻底惹疯了。
他低笑一声,声音却发紧,握住她的腰往下一压,逼她整个人贴进来,胸膛与胸膛撞得她胸口一闷。
“听懂没?”
顾朝暄抿着唇,死不作声。
她忽然一把攥住他压在自己肩侧的那只手,低头狠狠咬下去。
铁锈味在口腔里散开。
秦湛予闷哼,没躲,垂眼盯着她,任由她咬出一排齿印,直到她的下颌酸得松口。
早知道她属狼崽子的,很爱咬人。
他才抬臂一捞,单手勾住她膝弯,把人从座椅上掀起来,稳稳落在他腿上。
“继续咬!”
“你混蛋!”她攥拳捶他胸口,指节打得生疼,“把我当什么……争风吃醋的工具吗?”
他不应,目光却更近,拇指扣住她下颌,把她的脸正过来。
唇锋压下。
不是温柔的吻,是带着恼与火的逼迫。她被他扣得动弹不得,呼吸被剥走,心跳砰地撞在喉咙口,涨得发痛。
“你……起开……混蛋!”她气得发抖,手肘去顶他肋侧。
他肩膀一沉,硬生生吃了这一下,呼吸却更乱了些。
他近在耳畔开口,声音沙得发哑:“说话,顾朝暄。你要沉默,我就亲到你开口。”
她眼眶都气红了,指尖一把扯住他手腕,顺势往下一拧,把他腕骨上的钢表偏到骨节处。
疼意袭来,他短促地吸了口气,力道终于松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