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5章水路突围 (第1/2页)
午夜的水乡码头,月光洒在平静的河面上,碎成千万片银鳞。
贝贝蹲在渔船的角落里,借着船舱缝隙透进的微光,最后一次检查随身物品:几件换洗衣裳、养母悄悄塞给她的两张银元、那半块贴身戴了十六年的玉佩,还有一副刚绣完的《水乡渔歌》绣品——这是她准备带去沪上的敲门砖。
“阿贝,都收拾好了?”莫老憨轻手轻脚地掀开舱帘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爹,您怎么起来了?大夫不是说您要卧床静养么?”贝贝连忙扶住养父。
莫老憨摆了摆手,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我闺女要出远门,我这当爹的哪能躺得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塞进贝贝手里,“里面是些干粮,路上吃。还有这个——”他又摸出一样东西,是个巴掌大的油布包,“你娘昨晚连夜赶出来的,说是沪上湿气重,让你带着备用。”
贝贝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两双新纳的鞋垫,针脚细密,垫底还绣着小小的莲花图案——水乡人相信莲花能保人平安。
“爹……”贝贝的鼻子有些发酸。
“别哭,咱们水乡的姑娘不兴哭哭啼啼。”莫老憨拍拍她的肩膀,眼眶却也红了,“到了沪上,凡事多留个心眼。那儿不比咱们这小地方,听说街上的人走路都带着风,说话都透着算计。”
贝贝用力点头:“我记下了。”
“还有,这半块玉佩千万收好。”莫老憨神色凝重起来,“当年在码头捡到你时,你怀里就揣着这个。你娘总说,这玉的成色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你亲生父母……”
“爹!”贝贝打断他,“您和娘就是我的亲生父母。这次去沪上,一是为了筹钱给您治病,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咱家的刺绣卖个好价钱。至于这玉佩,不过是个念想。”
莫老憨叹了口气,知道女儿是怕他们伤心,便不再多说。
这时,船舱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养母王氏也摸黑过来了:“阿贝,刚才村东头的老刘过来报信,说黄老虎的手下在村口转悠,怕是盯上咱们家了。”
贝贝心头一紧。自从养父带人反抗黄老虎强占渔产被打伤后,那恶霸就放出话来,要莫家交出全部积蓄作为“医药费”——实际上黄老虎的手下也被村民们打伤了几人。这些天来,黄老虎的手下一直在莫家附近盯梢,显然是怕他们悄悄离开。
“不能走陆路了。”贝贝当机立断,“黄老虎肯定在出村的几个路口都安排了人。”
“可水路……”莫老憨皱起眉头,“这个时辰,哪还有船去镇上?”
“张二叔的货船不是今晚要去沪上送水产吗?”王氏突然想起,“傍晚时我听他婆娘提了一句,说是要赶早市的鲜。”
贝贝眼睛一亮:“张二叔的船!我知道他停船的地方!”
“可那是运货的船,脏得很,你能受得了吗?”王氏担忧道。
“娘,只要能到沪上,什么苦我都能吃。”贝贝语气坚定,“再说,张二叔为人厚道,咱们平时没少帮衬他,他应该会答应带我一程。”
莫老憨沉吟片刻,重重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老婆子,你去拿床旧被子,给阿贝铺在船舱里。我去找老张说。”
“爹,您别去。”贝贝拦住他,“您腿脚不便,夜里走水路不安全。我自己去就行,我知道怎么跟张二叔说。”
王氏还想说什么,被莫老憨拦住:“让阿贝去吧。这丫头从小就有主意,她行的。”
贝贝迅速将行李重新打包,将玉佩贴身藏好,又把绣品仔细裹进油布里,这才悄无声息地溜出船舱。
夜色正浓,水乡的巷道弯弯曲曲,贝贝像一尾灵活的鱼,在熟悉的石板路上穿行。她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窄巷小径,偶尔经过几户亮着灯的人家,便放轻脚步,侧身快速通过。
快到村口时,前方突然传来男人的说笑声,还夹杂着浓烈的酒气。贝贝立刻闪身躲进一户人家门前的柴堆后面,屏住呼吸。
“黄爷也是,大半夜的让咱们在这儿守着,那莫老头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跑到哪儿去?”一个粗哑的声音抱怨道。
“少废话,黄爷说了,莫家那丫头有点本事,得防着她跑出去搬救兵。”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回应,“再守两个时辰,天亮了换班。”
贝贝心中一沉,果然村口有人把守。她悄悄退后,绕到另一条路上——那里通往河边的一片芦苇荡,平时很少有人走,路更难行,但更隐蔽。
芦苇长得比人还高,贝贝钻进苇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苇叶刮在脸上、手上,划出一道道细痕,她也顾不得疼。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终于传来水声,她扒开最后一丛芦苇,河岸就在眼前。
张二叔的货船果然停在不远处的简易码头旁,船上还亮着微弱的油灯光。
贝贝正要从芦苇荡里出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立刻蹲下身,将整个人藏进苇丛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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