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沐北辰:血浓于水呀! (第1/2页)
汴京的秋日,天光淡得像一碗兑了水的薄粥。
沐瑶的临时公署设在伪皇宫的偏殿,殿内原本奢靡的陈设已被尽数撤去,只余下一张巨大的行军沙盘和一张充作书案的黑漆长条桌。
桌上没有价值连城的笔洗砚台,只有堆积如山的卷宗,从军械损耗到粮草调度,再到汴京城内新设的三十个施粥点每日消耗的米粮数目。
每一笔,都由她亲自核验。
南境诸州府,像是被一刀切下的肥肉,血淋淋地摆在案上。
肉是她的了,可她没动。
政务、民生、官员任免,她一概不问,所有呈上来的文书,一律以“待京城议会决断”为由,封存,退回。
她就像一个最高效的账房先生,只算自己手头这点军务的账。
殿外,隐约传来第一师操练时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像沉闷的潮汐。
殿内,只有笔尖划过粗糙纸张的“沙沙”声。
李世忠掀开厚重的毡帘走进来,步履很轻,带进一股清晨的凉意。
“总司令。”他站定在三步之外,声音压得很低:“沐家二公子,已在殿外候了三个时段。”
沐瑶的笔尖顿了一下,在纸上洇开一个极小的墨点。
她没有抬头,继续将账簿上最后一列数字核对完毕,用朱笔画了个圈,才缓缓将笔搁在笔架上。
那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李世忠刚刚禀报的,只是今日的天气。
“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沐北辰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的。
他身上那件名贵的杭绸锦袍,在长途跋涉和三日的焦灼等待中,已变得皱巴巴,像一块用过的抹布。
发髻散乱,眼下是两团青黑,让他那张原本还算俊秀的脸,透着一股酒色掏空后的虚浮。
他一进来,就带进一股尘土、汗水和劣质熏香混合的复杂气味,冲散了殿内原本沉滞的龙涎香。
“姐姐!”他一开口,声音就因激动和委屈而变得尖利:“你……你为何现在才肯见我!”
沐瑶从桌案后站起身。她没说话,只是绕过桌案,走到一旁的武器架前,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开始擦拭那把她从不离身的短枪。
枪身是冰冷的钢铁,在她的擦拭下,泛出幽暗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色泽。
“咔哒。”
她卸下弹匣,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又重新装了回去。
清脆的机括声,让沐北辰后面的抱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她,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那件杀人的利器,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眼前的女人,和他在京城时记忆里那个清冷、却终究是“家人”的姐姐,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
这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陌生和疏离。
沐瑶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何事?”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问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沐北辰被她看得一哆嗦,满腹的委屈和质问,瞬间变成了恐惧。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汗浸得有些发软的信,双手捧着,向前递过去。
“是……是父亲和大哥的信!京城……京城出事了!”
沐瑶没有立刻去接。
她的目光,在那封信上停留了一瞬。
火漆印已经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是沐家的私印。
信封的边角,磨损得很厉害。
她伸出手,接过信。
她没有急着拆开,只是翻过信封,看了一眼背面的日期戳。
一个月前。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一个月,快马加鞭,从京城到此,最多十日。
剩下的二十天,这个草包,是在路上耽搁了。
这封信的价值,已经打了个对折。
沐瑶用指甲划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
一封是父亲沐风的,字迹沉稳,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灼。
另一封是沐渊亭的,字迹锋锐,寥寥数语,全是干货。
京城乱了。
她退位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成了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
誉王为首的旧勋贵,和周云龙代表的投机商人,在议会里斗得不可开交,几乎将她一手建立的秩序撕扯得粉碎。
议长之位,至今空悬。
但看趋势,手握宗室和大部分旧文官支持的誉王,胜算更大。
而她的兄长沐渊亭和父亲沐风,则被彻底架空。
他们成了“前朝余孽”,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饿狼,瓜分她留下的政治遗产。
信的末尾,是沐渊亭的血书。
只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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