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破局之思 (第2/2页)
上次棚子漏雨漏得厉害,他想找街道帮忙修,可连个电话都没有,只能冒雨跑去找李干事,等找到人时,浑身都湿透了。
二、生意能往大里做
二十来平的地方,比棚子宽绰三倍——
现在的棚子才6平,货架只能摆一排,孩子多了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有次两个孩子抢玩具,还把货架撞倒了,摔碎了好几个塑料玩偶。新门面的货架能摆三排,除了玩具、橡皮,还能进儿童衣裳。
他早就打听好了,要选新疆长绒棉的衣裳,摸着软乎乎的,吸水性还好,孩子出汗了也不粘身子,比化纤的舒服。
上次在市里进货时,批发商说这种衣裳上个月卖了两百多件,比其他材质的多卖一倍。
衣裳上要印“熊猫盼盼”的图案,去年亚运会后,“熊猫盼盼”特别受欢迎,上次有个妈妈就问他有没有印盼盼的衣裳,说孩子吵着要。这种衣裳一件能卖15块,比化纤的贵5块,但家长都愿意为孩子花这个钱。
再进两排小鞋子,
鞋底是软橡胶的,鞋头缝着防撞的布,孩子穿着不硌脚,一双卖8块,比棚子里的塑料凉鞋耐穿多了——现在卖的塑料凉鞋,有的穿半个月就断底了,家长虽然不说,但下次就不来了。
甚至能在角落隔个小间,摆个煤炉煮橘子水,加两勺冰糖,熬得稠稠的,一杯卖5毛钱;
再进点县食品厂做的鸡蛋糕,一块钱两个,蓬松又香甜。
家长带着孩子来,能坐下来歇会儿,比站在棚子外吹风舒服,自然愿意多花钱。
上次有个妈妈带孩子来买橡皮,孩子闹着要喝水,她只能抱着孩子去远处的水龙头接,回来时孩子都哭了。要是当时有橘子水,说不定她还能多买个玩具,甚至再买块鸡蛋糕。
三、日子得让孩子舒坦
要是门面带个小阁楼,就能带着笑笑搬出这筒子楼了。
这楼漏雨时,接水的搪瓷缸子总在半夜“嗒、嗒、嗒”响,漏雨的地方就在床头上方,有时候雨水溅到枕头上,笑笑的小被子边缘都潮了。
她缩在他怀里说“爸爸,冷”的声音,像根针总扎他心口。墙皮掉渣能埋住鞋跟,扫完第二天又掉一层,笑笑的小袜子上总沾着白灰,每天晚上洗脚,盆里都能沉下一层灰。
换个亮堂地方,窗户大,阳光能照进屋里,笑笑能在地上铺张纸画画,不用总缩在角落里。
上次她想画太阳,铅笔刚拿出来,墙皮就掉在纸上,把画都弄脏了。
笑笑当时小嘴一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哭,只是把脏了的画纸折成小方块,塞在口袋里,晚上偷偷拿出来看,还跟林凡说“爸爸,等咱们有新家,我要画好多好多太阳”。
四、腰杆得凭着底气直
从“摆摊的”变成“开店的”,旁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上次去市里进货,批发商老李看他拎着个破布包,连好货都不愿拿出来,只把压箱底的旧玩具给他,说“你这摆摊的,卖贵了没人要”。
要是有了店,他能提着印着“笑笑宝贝屋”的帆布袋子去,批发商说不定能给个批发价——
比如AD钙奶,现在拿价4.5元一板,有店的话能降到4.2元,一箱20板就能省6块,一个月进10箱就能省60块,一年就是720块,够给笑笑买好几件新衣裳了。
跟工商、税务打交道,也不用再缩着脖子。
上次工商来查棚子,他递烟都没人接,人家只是皱着眉说“下次赶紧办手续”;
可人家看他是“正经商户”,说话都能多几分客气。上个月老吴去办营业执照,工商的人还跟他聊了会儿进货的事,说“最近儿童用品好卖,你可以多进点”,还提醒他注意保质期。
可笔尖顿在纸上,风险也像影子似的跟过来,甩都甩不掉。
五千块拿出去,像从心窝子里剜肉——这是他和笑笑攒了小半年的底气,一分一厘都浸着汗。
租金一年一千一,押金三百,装修要一千五(刷墙买石灰、腻子得两百,石灰得选县建材厂的,一袋五块,两袋就够,腻子一袋八块,一袋能补不少缝;
找木匠打货架要八百,张师傅上次修棚子的货架,收费便宜,一天五十,打三排货架最多两天;
铺水泥地面得五百,水泥一袋八块,最少要六袋,还得买沙子,一方沙子二十块),首批进货要两千一,加起来正好五千,流动资金一下就薄了,只剩床板下铁盒里的八百六十三块,还是他平时省下来应急的。
店开起来,目标也大了,税务的人会常来查账——1998年个体户每月交二十块定额税,要是营业额超了五千,还得按3%补税。
他算了算,要是每月卖五千块,就得交一百五十块税,比棚子的摊位费多了十多倍。
卫生的也会来瞅一眼,要是没挂健康证、地面有灰,一次就罚五十,上次老吴就因为地面没扫干净,被罚了二十块。
黑皮、钱老西说不定会更盯紧,觉得他“赚了钱”。
之前每月要五十“管理费”,现在说不定要一百,甚至更多。要是不给,他们说不定会来店里捣乱,比如把货架推倒,或者吓跑顾客——
上次有个摊主开了店,地痞就天天来“串门”,最后没办法,只能每月交“保护费”。
万一生意不好,租金、水电(每月电费十五,水费八块)像无底洞,比棚子亏得快多了。
棚子每月就交十块摊位费,亏了最多把货清了,损失也不大;可店要是亏了,不仅租金得赔进去,装修的钱、进货的钱也都打了水漂,到时候连给笑笑买吃的钱都可能没有。
林凡盯着纸上的“安全”“孩子”两个词,指尖把纸都捏出了褶,纸边都快被指甲抠破了。
这时,里屋传来笑笑的梦话,“爸爸,要糖”的小奶音飘进耳朵里,软乎乎的——
昨天她看见隔壁小孩吃水果糖,橘色的糖纸闪着光,眼馋了半天,一直盯着人家的手,却没跟林凡要。
林凡问她想不想吃,她摇了摇头说“爸爸赚钱辛苦,不吃”,他没舍得买,只答应她“等爸爸赚钱了给你买一大罐,各种口味的都有”。
他突然就下了决心——不能因为怕摔,就不敢学走路。
他比别人多着十几年的见识,知道以后家长对孩子的花销会越来越大方。
去年县城新生儿比前年多了两百多个,县医院的妇产科都加了床,儿童用品肯定会越来越吃香。
要是连开个小店都畏首畏尾,怎么给笑笑攒下未来?
怎么让她不用再受委屈?
他拿起铅笔,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两个字,墨都透了纸背:干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出点鱼肚白,远处的鸡刚叫第一声,林凡就叫醒了王猛。
王猛住在棚子后面的小隔间里,铺着稻草和旧棉絮,被子是林凡穿过的旧外套改的,又薄又硬。
听见动静,王猛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眼角还挂着眼屎,嘴里嘟囔着
“凡子,这么早干啥”。
“猛子,今天你多盯会儿棚子,我带笑笑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林凡递给他一个热馒头——
是昨天张婶给的,张婶儿子在外地打工,
平时总接济他们,这个馒头他没舍得吃,用布包着揣在怀里,还带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