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纪元 第九章:囚笼中的微光 (第1/2页)
“词典阁”设立的临时监控站,如同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活物,匍匐在图书馆社区的大门之外。那几根深深打入地底的金属桩,表面铭刻着难以理解的纹路,日夜不停地散发着一种低频的能量场。这能量场无形无质,却像一层粘稠的油脂笼罩着整个社区,渗透进每一寸空气,每一道墙缝。
对于社区里的居民而言,这种影响是具体而痛苦的。最初是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脑海深处振翅,让人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神。紧接着,是一种轻微的失衡感,走路时总觉得地面在微微倾斜,夜晚睡眠变得极浅,多梦易醒。孩子们变得蔫蔫的,不再哭闹,也不再玩耍,只是依偎在母亲怀里,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大人们则普遍感到疲惫,食欲减退,说话的声音压得比以前更低,仿佛生怕稍大的声响会触怒那无形的监视者。
自由,这个在残酷末世中凭借高墙和勇气勉强守护的珍宝,在一夜之间被彻底剥夺。现在的图书馆社区,不再是一个避难所,而成了一个华丽的囚笼。居民们像被圈养的牲口,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围墙之内,任何试图靠近大门或试图与外界沟通的行为,都会立刻引来围墙外那双冰冷“目光”的注视,以及音波武器抬起的威胁姿态。
社区的领袖,赵教授,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他大部分时间将自己反锁在二楼的房间里,油灯的光晕映照着他一夜之间变得灰白的头发和深陷的眼窝。他面前摊开着那些曾经视若珍宝的书籍和地图,但目光却空洞地穿透了纸页,望向不可知的远方。偶尔,他会发出几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叹息,充满了学者面对绝对暴力时的无力与绝望。社区的日常管理职能,在事实上已经瘫痪。
权力的真空,被强哥迅速填补。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失去了赵教授的制约,强哥的统治并未变得更强硬,反而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怯懦。他变得更加沉默,脸上那道疤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凶悍,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他对居民的管理变本加厉地严苛,颁布了一系列令人窒息的规定:禁止任何形式的聚集交谈,禁止在非必要时间离开住所,每日配给的食物和饮水被进一步削减,美其名曰“备战备荒”。他和他那几个亲信,像幽灵一样在社区内巡逻,用凶狠的眼神制止任何可能引起外界注意的举动。他似乎在用这种极端的、近乎自虐的服从,向围墙外的监视者证明自己的“价值”,祈求那微不足道的生存权。
整个社区,沉浸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压抑之中。希望,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黯淡无光。
而言今和辛言,则成了这个囚笼中最特殊的存在。他们是“词典阁”明确指定的“观察样本”,这重身份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普通居民隔离开来。一些人出于恐惧,有意无意地疏远他们,生怕被牵连;但另一方面,这重身份也赋予了他们一种诡异的“自由度”——只要不试图挑战监控的底线,他们的日常活动反而较少受到强哥的干涉,因为“词典阁”需要观察他们在“自然状态”下的反应。
这是一种冰冷而残酷的“特权”,如同实验室里被贴上标签的小白鼠。
言今强迫自己适应这种每分每秒都被窥视的感觉。他像一台精密调整过的机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依旧每天早起,帮忙加固那些被风雨侵蚀的围墙段落,检查所剩无几的物资储备。但每一次弯腰拾起工具,每一次抬头望向天空,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能量场像冰冷的触手拂过他的皮肤,也能感觉到围墙外那个如同石雕般站立的面具使者,其“目光”如同实质,扫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被记录、被分析。
他必须利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关注”,在绝境中寻找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一天午后,阳光勉强穿透灰蒙蒙的天空,给死气沉沉的社区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言今选择在距离围墙不远的一处破损雨水收集器旁工作。这个位置经过精心计算,既在监控的清晰视野内,又恰好位于能量场波动相对明显的区域边缘。辛言则坐在不远处一段倒塌的石柱基座上,膝上铺着那块灰扑扑的石板,手指虚悬在上面,眉头微蹙,似乎正沉浸在深奥的思考中——这也是言今计划的一部分,他们需要向监视者持续强化“辛言研究石板”以及“石板能稳定其状态”这个精心编织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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