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泉州鬼影 (第1/2页)
:
镇狱司的快船在闽江里劈波斩浪,船尾的水纹里还凝着淮河的寒气。
沈惊鸿站在船头,手里摩挲着那枚赵衍的腰牌。狼头军械的事已飞鸽传书报给京城,新帝批复得极快,只有四个字:“彻查到底”。可李三派去泉州查仵作的人,至今没传回消息。
“按路程算,三天前就该到泉州了。”苏伶仃将件厚氅披在他肩上,“会不会是路上出了岔子?”
沈惊鸿望着远处朦胧的海岸,闽江入海口的水雾带着咸腥气,黏在人皮肤上像层薄冰。“泉州府衙的卷宗里记着,给赵衍验尸的仵作姓林,是个瘸子,在泉州府衙当差快二十年了。这种老吏最是谨慎,若真是他动了手脚,绝不会留下破绽。”
船刚靠上泉州码头,就见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跌跌撞撞跑来,见到沈惊鸿立刻跪倒在地,正是李三派来的随从之一,名叫阿武。他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淌着血。
“沈大人!出事了!”阿武声音发颤,“我们找到林仵作的住处时,他已经死了!被人吊在房梁上,舌头都割掉了,跟……跟淮河上那些尸体一样!”
苏伶仃脸色微变:“你们被人发现了?”
“是!”阿武咬牙,“我们追着凶手到了开元寺,那伙人身手极好,带着面罩,手里的刀上刻着狼头!小六为了掩护我跑出来,被他们砍……砍翻在佛堂里!”
沈惊鸿攥紧腰牌,狼头标记再次出现。看来北狄的人不仅在淮河兴风作浪,在泉州也布了暗线。“去林仵作的住处。”
林仵作的家在泉州南城的贫民窟,一条窄巷里挤着十几户人家,屋檐低得能碰着人头顶。巷口的老榕树下,几个孩童正围着块破布争抢,布上沾着暗红的血迹,看料子正是小六穿的那件。
“仵作昨天傍晚被发现的。”守在门口的泉州捕头搓着手,脸色发白,“官府定的是畏罪自尽,可小的瞧着不对劲,他脖子上的勒痕有两道,一道浅一道深,像是被人勒死后再吊上去的。”
沈惊鸿走进屋,霉味里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房梁上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麻绳,地上的血迹已凝成黑块,墙角的木箱被翻得底朝天,里面的验尸工具散落一地,唯独少了那把最常用的银质解剖刀。
“他在藏东西。”苏伶仃指着箱底的暗格,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这暗格是新凿的,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沈惊鸿蹲下身,指尖沾起一点箱底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是朱砂混着桐油的气味,泉州的船家常用这种东西给木料防水。“他藏的不是文书,是跟船有关的物件。”
正说着,巷口传来喧哗,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被推搡着进来,正是开元寺的住持慧能。他手里攥着串佛珠,脸色比纸还白:“官爷明鉴,佛门清净地,怎会藏凶徒……”
“佛堂里的血迹,你怎么解释?”沈惊鸿目光锐利如刀,“昨夜三更,开元寺的钟为何敲了十三下?”
泉州有个说法,寺庙的钟敲十三下,是报丧,而且是横死之丧。慧能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惊鸿不再理他,转身往外走:“去开元寺。”
开元寺的大雄宝殿里,香炉里的残香还在冒烟,地上的血迹从佛堂一直延伸到后院的古井。井边的石板上有道新鲜的刀痕,旁边扔着半截断裂的锁链,正是小六随身携带的那把。
“凶手是从这里逃走的。”苏伶仃趴在井边往下看,井深不见底,隐约能听见水声,“这井通着泉州的内城河,他们肯定是从水道跑的。”
沈惊鸿走到佛像前,指尖拂过佛座边缘,摸到块松动的木板。掀开一看,里面藏着个油布包,打开竟是本账册,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船号和人名,每一页的末尾都画着个小小的狼头。
“是北狄的走私账。”苏伶仃快速翻阅,“他们用漕运的船运军械,再用泉州的商船运出海,卖给岛上的海盗,换回来的却是……”她顿了顿,声音沉下去,“是大胤的布防图。”
账册最后一页画着张草图,是泉州港的码头分布图,其中一处被红笔圈出,标注着“望月楼”。
“望月楼是泉州最大的酒楼,老板姓钱,据说跟漕运和海商都有往来。”泉州捕头在一旁补充,“这人八面玲珑,连知府都要给三分面子。”
沈惊鸿将账册收好,目光落在佛像的掌心。那里有个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戳过,边缘还沾着点银屑。“林仵作的银刀,应该是藏在这里了。”
他让人搬开佛像,果然在底座下找到个暗匣,里面没有银刀,只有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龟甲边缘刻着个“秦”字。
“秦?”苏伶仃皱眉,“周明说的那个秦船家,难道跟泉州有关?”
沈惊鸿忽然想起淮河上那个黑影,他腰间的玉佩与周明的一模一样,而龟甲上的“秦”字,笔锋竟与莲心阁密信上的笔迹有几分相似。“去望月楼。”
望月楼建在泉州港的最高处,三楼的雅间能将整个码头尽收眼底。沈惊鸿刚踏上二楼,就见个穿着锦袍的胖子迎上来,满脸堆笑:“这位客官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泉州?小人钱通,是这望月楼的老板。”
这人左手戴着个硕大的玉扳指,右手却始终揣在袖袋里,说话时眼神瞟向窗外,像是在提防什么。
“要个靠窗的雅间。”沈惊鸿语气平淡,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敲击,那节奏正是莲心阁传递暗号的“三急两缓”。
钱通的笑容僵了一瞬,袖袋里的手明显动了一下:“客官里面请,上好的铁观音刚沏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