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烧与低语 (第2/2页)
“……别过来……走开……”她无意识地挥动手臂,像是在抵挡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实验室……好冷……”
谢景渊原本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处理平板上的文件,闻声动作一顿,抬眼看过来。
“……仪式……不要……我的血……”她的呓语变得破碎,带着哭腔,“……戒指……那双手……”
谢景渊猛地站起身,平板被随手扔在沙发上。他走到她身边,俯身试图听清。
“……景渊……哥……救我……”她忽然哽咽着,喊出一个许多年未曾出口的称呼,声音细小又绝望,“……好疼……”
他高大的身影骤然僵住。
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滚烫的呼吸和模糊痛苦的梦呓。
沉默了几秒,他极其笨拙地、用他那双大概只适合拿枪和签文件的手,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动作僵硬得像是第一次接触人类幼崽的机器人。
“……没事了。”他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语气依旧硬邦邦,甚至有点磕绊,与他平日的冷厉截然不同。
但这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堪称粗糙的安抚,却莫名起了一点作用。
她渐渐不再剧烈挣扎,只是依旧不安地蹙着眉,偶尔抽噎一下。
谢景渊就保持着那个略显别扭的姿势,在沙发边蹲了许久。黑暗中,他脸上的冰冷线条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眼底情绪翻涌,复杂得难以分辨。
最终,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显然不打算走了。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某间充斥着复古音响低吟爵士乐、堆满各种神秘学古籍和奇怪仪器的公寓里。
谢景恒懒洋洋地陷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复杂的音频波形图,而耳机里传来的——
正是苏若雪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梦呓!
他嘴角惯常挂着的玩味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屏幕光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当听到“实验室”、“仪式”、“戒指”这些关键词时,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当听到她那声带着哭腔的“景渊哥……救我”时,他眼底倏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阴霾,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而当耳机里传来谢景渊那声干巴巴、硬邦邦的“没事了”,以及之后长久的沉默时……
谢景恒忽然嗤笑出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他关掉音频,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阴影里,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亲爱的哥哥……扮演守护者的游戏,好玩吗?”
“可惜啊……”
“有些罪,不是守在她床边……就能赎清的。”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没有拨出任何号码。只是眼神变得幽深而危险,像暗处盘算着什么的狐狸。
“小雪儿……”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歉疚和势在必得的复杂情绪,“再等等……很快,就不用怕了……”
“……很快,带你看清……真正的‘怪物’,到底是谁。”
公寓里,苏若雪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退烧药开始起作用,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谢景渊依旧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尊守护在噩梦边缘的冰冷雕像。只是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的细微波动,泄露了那冰封面具下的……一丝裂痕。
夜还很长。
高烧或许会退。
但低语,早已钻入每个人的心底,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