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13】神的仆从 (第1/2页)
第二幕【13】
冰冷的审讯室内,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惨白的强光灯,将每一粒悬浮的尘埃都照得无所遁形。侍神教教主高有德被束缚在特制的金属椅上,曾经睥睨信徒、宣扬神谕时的狂热与威严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连续高强度审问掏空后的枯槁与惊惶。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深陷在眼窝里,目光涣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木溪文与联盟最精锐的审讯专家如同沉默的雕塑,分坐长桌两侧,他们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高有德残存的意志防线。
没有咆哮,没有酷刑,只有冰冷的事实链条、无法辩驳的证据、以及那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心理压迫。时间在死寂与精准的诘问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拷问着灵魂最深处的隐秘。终于,在某个临界点,高有德那根名为“忠诚”或“恐惧”的弦彻底崩断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头颅深深垂下,汗水混着油污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说……我都说……”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侍神教……我们供奉的……从来不是什么伪神……我们……我们是‘世界之神’的仆人!卑微的、渴望祂垂怜的仆人!”提到那个称谓时,他枯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仅仅是吐出这个名字,就耗尽了残存的力气,并引来了莫大的恐惧。
“世界之神?”木溪文的眉头紧锁,这个词本身便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远超寻常邪教的自诩。
“是……是祂……”高有德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混杂着恐惧与扭曲崇拜的战栗,“祂是……起源,也是终末……是孕育万物的**,亦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祂的苏醒……铺平道路……”
“苏醒?”审讯专家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声音冷冽如冰,“如何苏醒?代价是什么?”
高有德的眼神变得更加混乱,仿佛回忆着最深的梦魇:“祂……祂在沉睡……在世界的夹缝中……在时间的褶皱里……祂需要……需要‘祭品’……庞大的、纯粹的……能量……与……灵魂的‘回响’……”他艰难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那些混乱……那些冲突……那些被挑起的战争……那些在绝望中死去生灵的哀嚎与破碎的魂灵……都是……都是为了取悦祂……为了……为了唤醒祂沉睡的意志……就像……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祂的涟漪……”
“你们制造的混乱,是为了唤醒一个所谓的‘神’?”木溪文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唤醒?”高有德发出一声古怪的、近乎抽泣的干笑,“不……不完全是唤醒……更是……更是‘喂养’!为了迎接祂真正的‘使徒’——那巡弋于星海之间,以世界为食粮的古老存在!侍神教存在的终极使命,就是为‘饕餮’的降临……准备好一个……足够丰盛、足够混乱、足够绝望的……餐桌!”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最后一点癫狂的火花,“‘饕餮’!祂才是‘世界之神’意志的延伸,是祂饥饿的实体化身!当祂张开巨口……一切都将归于祂永恒的腹中!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神圣的献祭!为了迎接那最终的……净化与……回归!”
“饕餮……”木溪文低声重复着这个从对方灵魂深处榨取出的、充满毁灭意味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这不再是某个疯狂教主的呓语,而是串联起无数血腥事件、指向终极灾难的关键拼图。高有德吐露的情报,如同一把沾满污秽的钥匙,骤然打开了通向更深、更黑暗真相的门扉——一个以“世界之神”为信仰核心,以制造全球性灾难为手段,最终目的是迎接名为“饕餮”的灭世实体降临的恐怖图景,在惨白的灯光下狰狞地铺展开来。
所谓饕餮,在数百年前便与那时还被称作光军的联盟交过手,最终光军以惨烈的代价捍卫了人类文明。
审讯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情报官快步走入,将一份刚刚转录完毕、标注着最高密级的电子报告递到木溪文手中。木溪文的目光迅速扫过屏幕,高有德供词的核心内容——关于“世界之神”的信仰本质、关于以混乱与死亡作为“献祭”唤醒祂、关于终极目的是迎接灭世实体“饕餮”降临——已被清晰提炼。他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冰冷的现实抹去。
“立即将这份情报,最高优先级,同步至‘雷霆计划’核心指挥部。”木溪文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温度,“目标已明确。侍神教,及其所膜拜的‘世界之神’与等待降临的‘饕餮’,已构成对全球文明存续的终极威胁。命令:所有‘雷霆计划’相关单位,依据此最新情报,即刻调整部署,进入最终行动倒计时。我们要在他们为‘饕餮’铺好餐桌之前,彻底掀翻这张桌子!”
“高有德怎么处理,该挖掘出的东西已经挖出来了。”
木溪文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夜晚八点,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流光在脚下流淌,如同一条条虚幻的星河。木溪文独自伫立在医院天台的边缘,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拂过他的发梢。他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车灯汇成的光河,思绪有些飘忽。周雪妍正在楼下病房接受例行的术后检查,这短暂的独处时光,带着一种大战间隙难得的、近乎奢侈的宁静。他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目光凝固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五六个未接来电的红色标记,来电人的名字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他片刻的松弛:雅轩。
木溪文习惯性地将手机长期置于静音状态,这个在紧张任务中养成的习性,此刻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一股迟来的警醒感攫住了他。他猛然意识到,如果雅轩知晓了他这些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陪护在另一个女孩身边,并且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超越寻常兄妹的、难以言喻的暖昧氛围……那后果……他几乎不敢深想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夜风,拇指悬在回拨键上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按了下去。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了。
“雅轩?”木溪文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溪文!”电话那头传来雅轩明显带着压抑怒意的声音,像被拨紧的琴弦,“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女朋友?!”质问如同连珠炮般砸来,在寂静的天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我这些天在……”木溪文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织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在赶作业?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毕竟在过往的履历里,“作业”二字几乎从未占据过他的时间表。情急之下,一个仓促的念头闪过,“雅轩,我……我有个朋友在住院,情况不太好,他父母都在外地赶不回来,我……我在医院这边照顾他几天。”话一出口,他便感到一阵心虚的灼热爬上耳根。
“朋友?”雅轩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敏锐的怀疑,“是不是女生?”她的直觉像探针一样精准。
“啊……不是!”木溪文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就此成形,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斩钉截铁,“男的,真的,我保证。”他加重了“保证”二字,仿佛这样就能增加可信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寂静让木溪文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终于,雅轩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未消的余愠,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哦……这样啊……”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思念,“溪文,其实……我……有点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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