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余烬微光 (第1/2页)
山洞深处,时间仿佛凝固了,唯有火堆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律动。
林晓晓不知昏睡了多久,是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悸动惊醒的。不是危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仿佛生命中某种重要的支撑正在悄然流逝。
她猛地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那里,那团一直温暖搏动着的残魂光晕,此刻的光芒……黯淡得几乎难以察觉。不再是稳定温暖的太阳,更像是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烛,明灭不定,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仿佛用尽了全力,散发出的暖意也变得断断续续,微不可察。
“姐夫?!”林晓晓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恐慌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她!她试图用意念呼唤,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那残魂沉寂得可怕,只有那越来越微弱的搏动,证明着他尚未完全消散。
怎么了?!是因为之前指引她躲避追杀,消耗过度了吗?还是……她修炼时无意识吸收同化了他的力量?或者……是那混沌之力本身,就在不断侵蚀着他这残存的存在?
巨大的恐惧和自责瞬间将林晓晓吞没!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丝希望,才感受到他不是完全消失!难道现在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彻底寂灭吗?!
不!绝不!
她挣扎着坐起身,甚至顾不上处理身上再次裂开的伤口。她将双手叠放在心口,闭上眼睛,将所有意念、所有心神,毫无保留地沉入那团黯淡的残魂光晕之中。
她不再尝试去引导混沌之力,而是将自己刚刚恢复的那一点点微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毫无保留地反向注入那残魂之中!
这不是掠夺,而是……馈赠!是反哺!
【姐夫……坚持住……】【我给你……都给你……】【求你……别散……别离开我……】
她一遍遍地在心中嘶喊、祈求,将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输送过去。那新生的混沌之力霸道而陌生,她不知道这样直接注入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力量涌入残魂,如同泥牛入海。那黯淡的光晕只是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便再次迅速黯淡下去,仿佛一个漏底的容器,根本无法储存任何能量。
无效!甚至可能加速他的消耗!
林晓晓急得眼泪直流,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一定有办法!姐姐说过,源髓有瑕,轨迹可循……万物的存在都有其规律,残魂的维系也定然有其方法!
她回想起在寒渊最后时刻,那种混沌初生、万物归源的感觉。回想起沈聿力量中那份独特的“焱”之特质。回想起自己点燃心火时,那残魂传来的微弱愉悦……
火!是了!是火焰!他的心火本源,曾被她的心火引动,产生过共鸣!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闪现!
她猛地看向那堆仍在燃烧的篝火。眼神一狠,她伸出右手,竟然直接探入了跳跃的火焰之中!
嗤——!
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钻心的剧痛让她浑身剧颤,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缩回手!而是强行运转那微薄的混沌之力,不是保护自己,而是……疯狂地吸收着火焰中那股灼热的、狂暴的“生”之能量!
她要将这最纯粹的火焰之力,吸收、转化,再注入他的残魂!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外界的凡火与她体内的混沌之力属性并不完全相合,狂暴的火元力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灼烧般的剧痛,甚至比她引导混沌之力时更加痛苦!
但她不管不顾!凭借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意志,她强行约束着那股吸入体内的狂暴火元力,用自身混沌之力的“混沌”特性去包裹、去调和,艰难地将其转化为一种相对温和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
然后,她再次将这股糅合了凡火生机与混沌特性的暖流,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注入心口那团残魂之中。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那黯淡的残魂光晕,在接触到这股独特的、带着火焰生机的暖流时,如同久旱的沙地遇到甘霖,猛地亮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转瞬即逝,而是持续地、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有效!
林晓晓心中狂喜,忍着右手的剧痛和体内经脉的灼痛,更加专注地吸收、转化、注入!
她不知道这种方法能维持多久,不知道这凡火之力是否真的能滋养魂体,但她只能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林晓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因为痛苦和力量的过度消耗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探入火焰的右手早已一片焦黑,惨不忍睹。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口那团残魂光晕,在吸收了那带有火焰生机的暖流后,光芒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继续减弱,那搏动……似乎也稍微有力了一丝丝!
甚至,在那光晕的核心,那一点暗蓝与金红交织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丁点!
就在她即将力竭,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晓晓……】
一道微弱得如同蛛丝、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些的意念,轻轻拂过她的意识。
不再是破碎的音节,而是……两个字!清晰地呼唤了她的名字!
林晓晓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污,肆无忌惮地流淌。
“姐夫!姐夫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急切地用意识回应。
【……傻……丫头……】【手……痛……】
断断续续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心疼和……无力感。他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她正在做的傻事!他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不痛!一点都不痛!”林晓晓哭着摇头,却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和烧伤,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停下……】【我……没事……睡……一觉……便好……】【别再……伤害……自己……】
意念里充满了焦急和阻止,但那股虚弱感却无法掩饰。
“好……好……我停下……你好好休息……我不乱来了……”林晓晓连忙答应着,小心翼翼地将几乎烤焦的右手从火焰中抽回,疼得浑身痉挛,却顾不上处理,只是紧张地“看”着心口那团光晕。
残魂似乎松了口气,那微弱的意念缓缓消散,再次陷入了沉睡。但这一次,那光晕的搏动,明显比之前要稳定了许多,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给人一种随时会熄灭的感觉。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地燃起。
林晓晓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右手,又哭又笑。
她找到了方法!虽然笨拙,虽然痛苦,虽然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她暂时止住了他消散的趋势!
她挣扎着爬起来,用左手收集洞口的干净积雪,小心翼翼地敷在焦黑的右手上,刺骨的冰冷暂时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剧痛。她又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笨拙地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精疲力尽。
她重新蜷缩到火堆旁,不敢再沉睡,只是闭目眼神,将大部分心神依旧沉浸在心口,感受着那团残魂稳定而微弱的搏动,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洞外,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晨曦,透过藤蔓的缝隙,艰难地挤进山洞,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苍白的光斑。
长夜将尽。
余烬虽微,心火未灭。
只要还有一点光,就有熬过寒冬的希望。
林晓晓看着那缕微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眼中闪烁着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姐夫,无论需要多久,无论多么艰难。我一定会让你……重新亮起来。
痛。无处不在的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撕裂般的灼痛。
林晓晓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同吸入了一把冰渣,刺得她喉咙腥甜,又是一口带着冰沫的瘀血咳出,染红了身前干枯的草茎。
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山洞顶部粗糙岩石的模糊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压抑而陌生。寒冷依旧包裹着她,但比起昏迷前那种足以冻毙的冰冷,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源自身体内部的……暖意?
这暖意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如同寒夜尽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曙光,顽强地抵抗着外界的严寒。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心口。
那里,一团微弱却稳定的、暗蓝与金红交织的光晕,如同沉睡的心脏,缓缓脉动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散发出一缕精纯而温暖的生机之力,丝丝缕缕地渗入她千疮百孔的身体,滋养着破损的经脉,修复着细微的创伤,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是姐夫……是沈聿的残魂。
昨夜那近乎舍身的温暖,并非幻觉。他将他最后的存在,化作了守护她的薪火。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林晓晓强行将它们逼了回去。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姐姐和姐夫用命为她换来的生机,不是让她用来流泪的。
她必须活下去。
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林晓晓挣扎着坐起身。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更糟。新生的混沌之力沉寂如同死海,难以调动。身体虚弱得连一个健壮点的普通人都比不上。唯一的好消息是,心口处那残魂提供的生机暖流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至少能保证她不被冻死,伤口也在极其缓慢地愈合。
她看向山洞外。天光已经大亮,但被茂密的藤蔓遮挡,只能透进些许惨白的光线。寒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更安全的藏身之所。
靠着洞壁喘息了片刻,积蓄起一丝力气,林晓晓再次拄起那根粗糙的木棍,艰难地挪到洞口,拨开藤蔓。
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昨夜似乎下了一场小雪,山林寂静,只有偶尔积雪压断枯枝的噼啪声。陌生的环境,看不到任何人烟痕迹。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循着记忆中隐约的水流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冰冷的雪水渗入破烂的鞋子,冻得她双脚几乎失去知觉。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她几乎要再次虚脱时,终于听到了一条尚未完全封冻的溪流潺潺之声。
她踉跄着扑到溪边,也顾不得冰冷,掬起一捧刺骨的溪水,贪婪地喝了几口。冷水下肚,带来一阵痉挛,却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溪水清澈,能看到几尾手指长的小鱼在石缝间游动。
食物……
林晓晓看着那些小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尝试调动体内那沉寂的力量,却发现依旧如同石沉大海。她咬了咬牙,目光落在溪边一些被冻得硬邦邦的野果和裸露的植物根茎上。
辨认出几种无毒且能充饥的野果和块茎,她也顾不得苦涩,费力地挖掘采摘了一些,用破旧的衣襟兜着。又折下一根坚韧的树枝,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磨尖了前端,屏息凝神,尝试着刺鱼。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她的手臂虚弱得不停颤抖,视线也因虚弱而模糊。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心口那残魂光晕似乎感应到她的焦急,微微温热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力量流入她的手臂。
就是现在!
她猛地将削尖的树枝刺出!
噗嗤!
一条反应稍慢的小鱼,被精准地刺穿!
微弱的喜悦冲淡了身体的痛苦。林晓晓小心翼翼地将这来之不易的食物收起,又用冰水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和伤口,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沿着来路返回那个山洞。
回到山洞,她几乎瘫倒在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处理那条小鱼和采集来的野果根茎。
没有火。她尝试了很久,也无法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钻木取火。最终,她只能闭着眼,强迫自己将冰冷的生鱼和苦涩的植物艰难地吞咽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适应。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吃完这顿“餐食”,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丝力气。她将剩下的食物小心藏好,又用枯草和藤蔓将洞口遮掩得更加隐蔽。
做完这一切,天色再次暗了下来。山洞里变得更加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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