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凡尘劫 第二十三章 引气 (第1/2页)
斜向东北,远离河道。楚山河的选择看似避开了疤爷和狼卫的正面追击,但这片死寂的荒丘丘陵,又能安全多久?血瞳鬣狗的鼻子,真的会被水汽和河风完全遮蔽?
“前辈,”秋长歌喘息着,声音干涩嘶哑,打破了只有风声的沉寂,“那血髓石…您说剧毒,幽冥宗的人为何还要随身携带?”
楚山河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青灰色的布袍下摆在寒风中纹丝不动。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一块形似蹲伏猎犬的巨岩,又投向更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
“饮鸩止渴。”他的声音被风扯得有些淡,却字字清晰,“血髓石,取自地脉深处,经幽冥邪法炼化,吸噬精血怨气而成。用之,如烈火烹油,可瞬息激发潜力,代价便是命元本源。”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秋长歌因寒冷和痛苦而苍白的脸,“皮肉境琉璃光,筋骨境金铁鸣,脏腑境气血如炉…皆赖命元为薪柴。此物,便是夺他人之薪,燃己身之烛,烛尽则亡。”
秋长歌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离怀中的皮囊远了些。那两枚鸽卵大小、触手温润的暗红石头,此刻在他感知里仿佛变成了两团不祥的业火。
“疤爷…筋骨境巅峰,甚至可能脏腑境…”秋长歌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咙里像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还有七个皮肉境后期的狼卫…我们…”
“怕了?”楚山河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秋长歌试图掩饰的恐惧。
秋长歌脚步一滞,随即又咬牙跟上。“不是怕!”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倔强,“是…是不甘心!那劫书…凭什么选我?除了带来业火和追杀,它还有什么用?幽冥宗…铁岩堡边军…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野狼谷的血月,跟劫书有没有关系?”一连串压抑已久的疑问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口而出。劫书灼痛、业火幻嗅、无休止的追杀…巨大的压力几乎将他压垮。
楚山河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巨大岩石凹陷处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深潭般的眸子映着铅灰色的天光,平静地看向秋长歌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
“劫书示警,你已用过。”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陈述一个事实,“代价呢?”
秋长歌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那股血腥焦糊的幻嗅似乎更浓烈了。“…幻嗅…更重了。”
“业火焚身,五感剥离,神智错乱,化为灰烬。”楚山河的声音如同在念诵冰冷的判词,“这便是窥探天机的代价。劫书予你示警之能,耗的便是命数本源。每一次动用,如同向火堆添柴。戾气、杀伐、强行催动,皆是薪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秋长歌左肩渗血的布条,“你今日搏杀,戾气入体,幻嗅已深植根苗。若再不知收敛,离五感剥离,便不远矣。”
五感剥离!彻底沉沦于黑暗无声、无知无觉的混沌?秋长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比北麓的寒风更甚。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至于幽冥宗图谋…”楚山河走到凹陷最深处,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劫书乃九大天书之一,掌灾劫,窥祸福。于他们,是掌控变数、甚至逆转命轨的钥匙。铁岩堡边军合流…”他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意,“或是贪图幽冥宗许诺的长生邪法,或是受制于其上所谓‘贵人’。野狼谷血月,异变之源,引动劫书共鸣,亦引幽冥宗邪修窥伺。三者纠缠,这片土地已成劫数漩涡。你身怀劫书,便是漩涡中心。”
漩涡中心!秋长歌脸色更加苍白。他想起野狼谷西边乱石滩护卫的碎尸,想起老熊沟暗河边那几株散发着不祥幽光的七叶鬼脸花,想起被当作“材料”的猎户……每一步,都踏着血与火。
“那…我们入这荒原深处,真的能找到压制业火的转机?”秋长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楚山河没有直接回答,他闭目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寒风卷起地面的细碎沙砾,打在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秋长歌:“业火反噬,源于命数本源亏空与戾气淤积。此地虽险,远离河道杀伐血气,气息相对清寂。静心凝神,引导体内那点微末气血,循九转易筋路径运转,或可暂抚其躁,延缓焚身之祸。”
“那…那业火反噬…”他艰难地开口,寒风灌入喉咙,带来一阵刺痛,“除了压制,可有…化解之法?”幻嗅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杀伐之后便更加顽固清晰,他无法想象五感剥离的混沌黑暗。
楚山河的脚步并未停顿,深潭般的眸子投向远处一片怪石更加密集的区域,那里地势陡然拔高,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劫书业火,根植命元。化解?”他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如同在陈述铁律,“唯二途。其一,境界突破,命元蜕变,以更强的本源压制或转化其力。其二…”他顿了一下,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冷硬,“寻得劫书全篇,洞悉其根本,或有一线掌控之机。”
境界突破?谈何容易!他如今不过是皮肉境初期,琉璃光泽黯淡,行气紊乱。劫书全篇?更是虚无缥缈!秋长歌的心沉了下去,口中苦根草的涩意仿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活下去的路,每一步都荆棘遍布,身后是幽冥追索,体内是业火灼烧,前方…是铅云笼罩的未知死寂。
他顿了顿,指向秋长歌:“你岔乱之气未平,右臂余毒未清,此刻正是引气归经之时。坐下。”
命令不容置疑。秋长歌依言走到楚山河对面,忍着全身酸痛和左肩的刺痛,盘膝坐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遍全身。
“意守丹田,沉心膻中。”楚山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莫思外物,莫惧内痛。引气如引线,徐徐图之。肩井至曲池,曲池至合谷。散乱之气,如野马,需以意导之,以神束之。循其本径,勿强求贯通,先抚其躁,后理其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