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凡尘劫 第十三章 夜枭啼血 (第1/2页)
“他们……”秋长歌盯着洞口垂落的藤蔓,声音嘶哑干涩,“真能穿过老熊沟?”猎户头领背上还驮着断腿的同伴,三人踉跄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楚山河拨弄篝火的手未停,枯枝挑起暗红的炭块:“路给了,命在他们脚下。”火星溅落,映亮他毫无波澜的脸,“你的命,在你自己手上。半个时辰,膻中至命门气路未通,下次毒发......”。
秋长歌猛地咬紧牙关,冷汗混着脸上干涸的血痂滑落。在这步步杀机的世道,与待宰的羔羊何异!恐惧催生出近乎蛮横的求生欲,他挣扎着重新盘膝坐直,闭目凝神。
意沉丹田。心神死死锁住胸口膻中穴。这一次,他不再莽撞冲击,意念如最柔和的溪流,小心翼翼探入那团因岔气和剧毒冲击而狂暴混乱的气感中。每一次悠长呼吸,都伴随意念在混沌气团中的艰难跋涉。汗水再次浸透破烂的衣衫,紧贴冰冷石壁,激起阵阵寒颤,但他牙关紧咬,喉间再未泄出一丝呻吟。
时间在无声的痛苦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胸口那团狂暴的乱流终于被强行约束住极其微弱的一丝。如同肆虐的洪水被导入一条狭窄河床,虽依旧汹涌,却不再漫无方向地冲撞。这微不足道的进展,却耗尽了秋长歌最后的心力。他疲惫地睁开眼,篝火将熄未熄,楚山河不知何时已靠在对侧岩壁,双目微阖,那柄铁剑横放膝上,粗糙的手指正缓缓拂过冰冷剑鞘,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韵律。
秋长歌的目光落在自己无力垂着的右臂上。肿胀麻木,但那股疯狂蔓延的阴冷死气确实退去了。他下意识用左手探入怀中,劫书残片冰冷的触感传来,指尖却蓦地一烫!那丝微弱的搏动感再次出现,比先前更清晰,带着灼痛,转瞬即逝。心头莫名一悸,他猛地抬头望向洞外。
沉沉的夜色浓如泼墨。
就在这时——
“咕…咕呜——!”
一声凄厉尖锐的夜枭啼鸣,毫无征兆地撕裂山林死寂!啼声怪异,三声长,两声短,带着某种刻意拉长的腔调,从猎户们消失的东北方向遥遥传来,在岩壁间碰撞回荡。
秋长歌浑身汗毛倒竖!这不是山林里夜枭的自然啼叫!这声音…像某种信号!
几乎在夜枭啼鸣落下的刹那,楚山河闭阖的双眼骤然睁开。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篝火最后一点残红,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搭在剑鞘上的手指,极其细微地顿了一瞬。
洞外,西南方向那片光秃陡峭的黑石山崖深处,一点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幽芒,如同鬼火般一闪而逝。
山崖之下,瘦高如竹的幽冥宗哨探,正将最后一道法诀打入悬浮面前的一枚滴血兽牙。兽牙上扭曲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血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撕裂夜幕,朝着更远的西南方,幽冥宗力量盘踞的黑暗深处,疾驰而去。
篝火“噼啪”爆开最后一朵火星,彻底熄灭。浓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岩洞。
“走。”楚山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站起身,青灰布袍的轮廓在洞口透进的微光里如同一道沉默的山影。
秋长歌强撑起虚脱的身体,左臂撑着冰冷的石壁站起。右臂依旧沉重麻木,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左肩和脸颊伤口的隐痛。他踉跄着跟上楚山河的脚步,两人无声地没入洞外浓稠的夜色。
没有月光。参天古木的枝叶在头顶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只有零星几点惨淡的星子从缝隙漏下,勉强勾勒出脚下崎岖山径的模糊轮廓。腐叶堆积,踩上去绵软湿滑,散发出泥土和朽木的腥气。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先前夜枭那声诡异的啼鸣之后,连虫豸都噤了声。
秋长歌紧盯着楚山河几乎融于黑暗的背影,每一步都踩在他落脚之处。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劫书残片在怀中冰冷坚硬,那丝诡异的灼痛感却始终盘踞在指尖,挥之不去。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引路的楚山河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秋长歌猝不及防,险险撞上他后背,立刻屏住呼吸,左手下意识按在腰间——那里只有一把从猎户尸体旁捡来的、豁了口的柴刀。
楚山河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左侧下方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地。那里是黑石镇通往北方的咽喉要道,蛤蟆岭。
借着极其微弱的天光,秋长歌瞳孔骤缩!
下方蜿蜒的山道上,每隔百步便燃着一堆篝火,火光跳跃,映亮道旁影影绰绰的人影和冰冷的金属反光!穿暗红色劲装的身影与披挂铁岩堡制式皮甲、手持长戟的边军混杂在一起,在狭窄的山道上设下层层卡口。篝火旁,几根削尖的木桩上,赫然挑着几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暗红的血顺着木桩淌下,在火光下凝成紫黑的污迹。空气中,似乎有浓重的血腥味和焦臭味随风隐隐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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