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凡尘劫 第十一 章血色夜幕 (第1/2页)
楚山河搭在剑柄上的手并未动作,但那股冻结灵魂的威压骤然凝实,屋顶滚烫的石板瞬间覆上一层薄霜。秋长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冰渣,左肩撕裂的伤口在这极寒中反而麻木了。
“别动。”楚山河的声音低沉,如同贴着耳畔响起。秋长歌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五道暗红身影如同扑食的秃鹫,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疾掠而来。冲在最前的,正是那个气息阴冷如毒蛇的黑衣中年修士,他手中并无兵器,但十指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墨绿雾气,腥甜中带着腐烂的气味直冲鼻腔,显然淬有剧毒!
疤脸汉子紧随其后,手中暗红手弩再次抬起,弩箭冰冷的锋镝死死锁定了秋长歌的咽喉。瘦高个如鬼魅般贴地潜行,一对淬毒分水刺在夕阳下闪着不祥的蓝光。另外两个陌生面孔,一人手持布满倒刺的乌黑锁链,另一人则扛着一面刻满扭曲符文的惨白骨盾,沉重的脚步踏得瓦片碎裂飞溅。
杀气如同实质的绞索,勒得秋长歌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皮肉境带来的微弱琉璃光泽在皮肤下急促流转,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杀意。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又被寒风冻成冰碴,紧贴在身上。脸颊被毒刺划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痒的麻痛,提醒着清晨那场伏杀的凶险。
“楚前辈……”秋长歌喉咙干涩,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五个!整整五个幽冥宗的煞星!其中那个黑衣修士的气息,比清晨的疤脸三人加起来还要恐怖数倍!他这点刚破境的力量,在他们面前如同刚学会走路的幼兽面对一群嗜血的饿狼。
楚山河没有回应。他青灰色的身影依旧挺立,目光平静地越过扑来的五人,落在远处晒场上那几个被捆缚的身影上。那几个猎户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正徒劳地挣扎着,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
就在黑衣修士毒爪即将触及屋顶边缘的刹那——
“嗡!”
一声比清晨隘口外更加清越、更加穿透神魂的剑鸣,自楚山河腰间那柄不起眼的铁剑上骤然爆发!这一次,剑鸣不再仅仅是威压,更带着一种斩断神魂的锋锐之意!
时间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疾扑而来的五道暗红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冲在最前的黑衣修士首当其冲,他脸上残忍的狞笑瞬间凝固,布满墨绿毒雾的十指硬生生停在半空,距离秋长歌的脚踝不足三尺!他那双阴鸷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瞳孔深处倒映出的,并非屋顶的景象,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冻结灵魂的剑之冰原!恐惧,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住他的心脏!
“噗!”黑衣修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硬生生从疾扑之势中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下方客栈的土墙上,激起一片烟尘!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手脚发软,只能靠着墙根剧烈地喘息,脸上血色褪尽,看向楚山河的目光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骇然。
疤脸汉子手中的劲弩“哐当”一声掉落屋顶,他本人更是不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双膝一软,竟直接跪倒在滚烫的石板上,浑身筛糠般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瘦高个手中的毒刺早已脱手,他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嚎。持锁链和骨盾的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锁链无力地垂下,骨盾脱手滚落,两人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看向屋顶的眼神如同见了九幽恶鬼。
一个滚烫的酒葫芦被抛到秋长歌怀里,楚山河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喝了,稳住心神。带下面的人走西南角巷子,穿过乱石坡,别回头。日落前,必须出镇。”
秋长歌下意识地接住葫芦,入手温热。他拔开塞子,辛辣中带着草木清香的酒气冲入鼻腔,他毫不犹豫地狠狠灌了一大口!灼热的酒液如同滚烫的铁流冲入喉咙,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和麻木,翻腾的气血被强行压下,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灼热的麻痒,连带着脸颊伤口的刺痛也减轻不少。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重新在酸软的四肢凝聚。
他猛地抬头,楚山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地飘下了屋顶,落在那几个被捆缚的猎户身旁。他并指如剑,指尖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青芒,轻轻划过捆缚猎户的绳索。
“嗤嗤”几声轻响,坚韧的兽筋绳索应声而断。
“走!”楚山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几个惊魂未定的猎户耳中。
猎户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连滚爬爬地挣扎起身,也顾不上道谢,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楚山河所指的西南方向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亡命奔逃。
“你找死!”墙根下,那黑衣修士终于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看到楚山河竟敢当着他的面放走“血祭材料”,眼中爆发出怨毒至极的凶光。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那精血竟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化作一个扭曲的符文。他十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符文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毒雾,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带着刺鼻的腥风,朝着楚山河和尚未完全逃入巷子的猎户们席卷而去!
毒雾所过之处,地面坚硬的冻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缕缕青烟!
楚山河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似乎对这毒雾也有一丝忌惮。他并未闪避,只是再次抬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就在这时!
“小心后面!”一个惊恐变调的女声骤然响起,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和恶毒!
是那个客栈老板娘!她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巷口,肥胖油腻的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手指正死死指向秋长歌身后!
秋长歌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杀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舔舐上他的后颈!
是那个持乌黑锁链的幽冥宗修士!他不知何时竟强忍着剑鸣带来的神魂冲击,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秋长歌身后!此刻,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狞笑,手中那布满倒刺的沉重锁链,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狠狠扫向秋长歌的双腿!这一下若是扫实,足以将他的腿骨砸成粉碎!
避无可避!秋长歌甚至能感觉到锁链上冰冷铁腥气扑打在小腿上的触感!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楚山河的话如同烙铁烫在心头——是沙场的羊,还是磨利的刀!
“滚开!”秋长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将全身仅存的气力,连同皮肉境带来的那点爆发力,尽数灌注在双腿之上!他没有选择硬挡那势大力沉的锁链,而是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如同滚地葫芦般,险之又险地贴着锁链扫过的轨迹翻滚出去!
“砰!”沉重的锁链狠狠砸在他刚才立足的屋檐边缘,坚硬的灰黑石板应声碎裂,碎石飞溅!
秋长歌狼狈地滚到屋顶另一侧,左肩伤口被剧烈牵扯,刚刚止住的血水瞬间又涌了出来,染红了破烂的衣衫。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半跪起身,手中死死攥着楚山河给的酒葫芦,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持链修士一击落空,眼中凶光更盛,低吼一声,沉重的锁链再次扬起,如同毒蛇昂首,就要再次扑来!
下方,墨绿的毒雾巨蟒已扑至楚山河身前数尺!几个落在最后的猎户发出绝望的惨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楚山河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拇指轻轻向上一推!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并非来自剑鞘,而是剑柄与鞘口摩擦发出的轻响!
然而就是这轻微的一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那咆哮扑来的墨绿毒雾巨蟒,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锋利尖刺的冰墙!毒雾剧烈地翻滚、扭曲,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结、崩解!大团大团墨绿色的冰晶如同肮脏的冰雹般簌簌落下,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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