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深渊独行道 (第2/2页)
萧尘一头撞向了那片坚硬的岩壁！
想象中的碰撞并未发生。那岩壁在他接触的瞬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一股更加苍茫、更加古老、带着淡淡悲怆与守护意志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是这里！入口！
他的身影瞬间没入岩壁，消失不见！
影狩的掌力几乎同时到达，狠狠印在那片岩壁之上！
轰！
岩壁剧烈震动，大片大片的山石崩落湮灭，露出内部闪烁着复杂符文的、半透明的光障结界。结界之上涟漪狂涌，却顽强地没有被立刻击破，反而反弹出一股蕴含着帝威残留的反震之力！
影狩的身形被阻了一阻，幽暗之力与结界光芒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残留的帝阵…”他冷哼一声，空白面具上第一次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蝼蚁戏耍后的阴冷，“看你能躲多久！”
他不再试图强行破阵，而是双手结印，周身幽影之力如同活物般涌出，开始侵蚀、解析着结界的结构与能量运行方式。对他而言，破开此阵只是时间问题。
……
而此刻的萧尘，正经历着另一种诡异。
穿过那层结界，并非进入什么山洞或秘境，而是落入了一条光怪陆离、扭曲不定的通道！四周并非物质界的岩壁，而是由无数流动的、破碎的画面、扭曲的色彩和断续的嘶吼呐喊组成的壁障！
时空絮乱之廊！
强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仅作用于身体，更作用于神魂！时间的感知在这里变得混乱，时而仿佛停滞不前，时而又如快马加鞭。无数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有上古战场的惨烈搏杀，有陌生强者孤独的悟道，有星辰生灭的瑰丽奇景，更有无数生灵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
这些碎片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同化，撕碎他的自我认知。
“紧守心神！”灵魂深处，那一道暗金血线散发出灼热感，帮助他稳固意识核心。萧尘咬牙，循着那道虽微弱却始终存在的牵引之力，在这条混乱不堪的通道中艰难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前方豁然开朗。
他踉跄着跌出通道，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之上。
所有的混乱喧嚣瞬间远离。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瞳孔不禁骤然放大。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宫殿内部，而是一片无比广阔、寂静到令人心慌的……地下星空？
头顶并无穹顶，而是一片深邃的、闪烁着微弱星光的黑暗虚空，那些“星辰”排列成一种古老而玄奥的阵势，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这片空间。
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玉质广场，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的星芒，更显幽深冷寂。广场之上，井然有序地矗立着一尊尊高大的……雕像？
不，那不是雕像！
萧尘深吸一口凉气，强撑着站起身，靠近最近的一尊“雕像”。
那是一名身披残破甲胄、手持断裂巨斧的巨人族战士，他保持着冲锋怒吼的姿态，面目狰狞，眼中却早已失去了神采，身体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石质光泽，没有丝毫生命气息，连其身上那原本应磅礴冲天的战意与煞气，都被彻底凝固、封印在了这石质之下。
仿佛在某个瞬间，被无上的伟力瞬间剥夺了所有生机与活力，化为了永恒的雕塑。
不仅仅是这一尊。放眼望去，这无边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矗立着成千上万这样的“雕像”！人族、妖族、巨灵、翼人……甚至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种族，穿着不同时代的甲胄，手持各种神兵利器，实力从王级到圣级不等，皆保持着战斗最后一刻的姿态，然后被永恒定格于此！
这是一片……由无数强大战士化成的雕塑之林！一片被遗忘的、沉寂的军队！
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连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缓慢而粘稠。
那股牵引他而来的力量，到了这里，反而变得微弱而分散，仿佛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难以捉摸具体的源头。
萧尘忍着浑身剧痛，行走在这些冰冷的雕塑之间，脚步声在绝对寂静的空间中被放大，传出老远，又很快被无形的黑暗所吞噬。一种莫名的悲凉与壮阔感萦绕在心头。
这些，难道都是上古之战中，追随剑帝征战，最终陨落于此的将士？他们为何会化作石雕？是某种封印？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安葬方式？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前方极远处，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星光的柔和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凝神望去，只见在那无数雕塑的中心，似乎有一座低矮的祭坛。祭坛之上，插着一柄剑！
那剑样式古拙，通体暗沉，仿佛由最普通的凡铁打造，甚至剑身之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缺口裂痕。它静静地矗立在祭坛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意，平凡得与此地格格不入。
然而，就是这样一柄看似残破平凡的剑，却让萧尘体内的剑帝血脉，前所未有地、近乎哀鸣般地剧烈震颤起来！那不是兴奋，不是渴望，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孺慕、悲伤、以及无法言喻的亲近！
仿佛远行的游子，终于见到了至亲的遗物。
牵引之力最终的源头，正是那柄剑！
萧尘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着那祭坛走去。
越靠近，那股血脉的悸动就越发强烈。他甚至能感觉到，灵魂深处那一道暗金血线，正在微微发烫，与那柄古剑产生着细微的共鸣。
终于，他踏上了祭坛。
站在了那柄古剑之前。
近在咫尺，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剑身上那些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以及几处仿佛经历过惨烈碰撞的缺口。
他颤抖着，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剑柄。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以汝之血…见汝之心…”
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无尽威严与审视意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心湖深处响起。
“告诉吾…汝为何执剑？”
声音落下的瞬间，萧尘眼前景象骤然模糊！祭坛、古剑、无数石雕、地下星空全部消失不见！
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之中，前方，是那道曾经在祖碑幻象中出现过的、顶天立地、笼罩在无尽剑意中的模糊身影——上古剑帝的残留意志显化！
只不过，这一次的身影，更加凝实了几分，那双仿佛由亿万剑芒凝聚而成的眼眸，正穿透万古时空，静静地、冰冷地“注视”着他。
这不是询问，这是叩问！是对道心的终极拷问！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那进入此地的通道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
咔嚓！
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了的声音。
影狩…就要进来了！
前有道心拷问，关乎传承乃至生死；后有强敌破阵，瞬息即至！
真正的绝杀之局，于此一刻，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