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特别征召 南北大营 平原人族的噩梦 (第2/2页)
“总之,大家应当上下一心,相互周全,为陛下的大业,为兽族的光荣,尽心尽力!”
帐外凛冽的北风,呼啸声越来越响,最终连成了一串长长的呜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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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平原,腐沼部落聚居点。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部落,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杂乱无章的村庄。
粗糙的土木混合结构的房屋低矮而拥挤,泥泞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牲畜的粪便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牲畜膻味、食物腐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大量兽人聚集而产生的浓重体味。
当然,这还算是兽人本部的“据点区”,外围的附庸人族居住环境则更加糟糕。
蓝星恒河莲花联邦的贫民窟和它一比,都能算的上“高档住宅区”!
这里是白鹿平原上众多普通人族聚落的一个缩影,聚居于此的人族,大多是兽人侵入白鹿平原之后,被抓捕和奴役的人族后代,或者是从南方陆陆续续劫掠而来的奴隶及其后代。
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生息和潜移默化,人族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被奴役的命运,能够在兽人领地上成为一个雇工,种地交租,混一个半饥半饱,这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夙愿。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已经忘记了人族的语言,只会说一些简单的兽人俚语。
不过阿木是个例外,他不仅是个雇工,还会一些人族语言,俨然是这一片人族中少有的“体面人”!
他甚至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被从南边抓来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虽然在这片平原上蹉跎了十多年,但他还没忘记家乡的语言。
阿木佝偻着腰,费力地将最后一捆干草垛在摇摇欲坠的草棚顶上,尽管年龄并不算大,放在人族社会里还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但在兽人部落,他已经算是个长者了。
这里的人族平均寿命不足四十岁。
阿木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手心粗糙得像老树皮,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裂口,没有裂口的地方,则全是厚厚的茧子。夏日的阳光已经带上了一丝毒辣,晒得他黝黑的头皮沁出汗汁,顺着深深的皱纹往下淌。
忙完了手上的活计,阿木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浑浊的眼睛望向部落外围那片广袤的、绿意盎然的麦田。
麦子长势很好,穗子已经开始泛黄,其中有那么几小块,是属于阿木租赁的麦田,眼看着再有两个月就能收割了。
不过此刻,阿木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愁云密布。
几天前,腐沼部落的獭豨兽人管事,传达了来自旗山大营的新命令,今年要加征五成的粮食!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得所有的雇工心头喘不过气,遇到这种人祸天灾,他们的抗风险能力甚至还不如那些纯粹的奴隶,毕竟奴隶有主人给吃喝,雇工可没有。
这五成的加征,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接要剜掉大家活命的根子!
家里的一点存粮被扫荡一空,就算自己在地里偷偷藏下了一点,再出去多挑些野菜蒿菜,怕是也撑不到下一个收获季。
怕是又得提前从地里弄些水济济没长熟的麦子来,先保着家里人活下去。
“唉……”阿木叹了口气,拿起脚边破了一个口的陶碗,喝了一口浑浊的、带着涩味的凉水。
水能暂时压住饥饿,却压不住心头的恐慌。
明天怎么办?
“爸爸……”一个细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阿木低下头,看到自己家的小丫头正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裤腿,小女孩面黄肌瘦,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突出,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男孩,正在哇哇哭叫。
“爸爸,弟弟饿的一直哭,妈妈让我来找你……”
阿木接过自己的小儿子,又摸了摸莉娜枯黄的头发,低低的哑声道:“等晚上……晚上我再想想办法……白天不能吃东西,别人都看着呢!”
女儿懂事的点点头,但是还不懂事的儿子依旧哭个不停,哄了几下没哄好,阿木索性把孩子往旁边一丢。
算了,等嗓子哑了,没力气了就该消停了。
女儿忍不住又凑过去抱起了弟弟,小声的哄着,唱着那首阿木教给她的,来自遥远南方家乡那个小镇的儿歌。
“月牙弯弯,拾穗尖尖;
灶火熄了,果子甜甜;
风婆子摇树莫睁眼哟;
宝宝累了就归家眠!”
“狗子钻洞,夜鸟巡田;
麻布裹身,星尘铺檐;
谁家崽儿偷摘酸果哟;
明日肚痛可莫怨天!”
“睡吧睡吧,月儿小小笑脸;
睡吧睡吧,娃儿长的圆圆;
睡饱以后长高高呦;
长大以后拿骑士剑!”
孩子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姐姐的哄睡真的有了效果,慢慢安静了下来,可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号角声响起,瞬间扰动了整片营地。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獭豨兽人卫士粗野的吆喝声:“集合!部落的男人到广场集合!快!”
阿木心里猛地一沉,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他匆忙把孩子抱起,带着仓皇失措的妻子和孩子,跟着慌乱的人流,踉踉跄跄地朝着部落中央那片不大的土广场跑去。
广场上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几乎整个腐沼部落的人族都被驱赶了过来,人群惶恐不安地低声议论着,孩子们被紧张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又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巴。
广场前方的一个矮土台上,站着獭豨的兽人头领“豁牙”。
獭豨兽人是野猪族群兽人的一个亚种,有着显眼的拱鼻,嗅觉极强,性情粗暴,不过此刻,“豁牙”弯腰弓背,正对着几个大个头兽人点头哈腰。
老实的不像一只野猪,而像一只豚鼠。
看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豁牙”首领收起脸上谄媚的笑容,清了清嗓子走到台前:
“安静!都安静!你们的好日子来了!”
“奉血吼大将军令,要征调一批奴工去秃鹫崖矿场,为大军开采矿石,部落所有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性,自己回家带好粮食和衣物,明日一早,来这里等待将军派来的大人们挑选!”
“豁牙”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人群中炸响!
秃鹫崖矿场!那是白鹿平原最著名的一片铁矿场,兽人自然不会讲什么安全生产,劳动保障,而混在在其中的人族监工,为了向主子邀功,更是把压榨发挥到了极致。
被征调去那里的人,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沉重的劳作、恶劣的环境、非人的虐待……那里就是一个吞噬生命的黑洞!赫赫有名的死亡之地!
场地上哭声和哀求声瞬间响成一片。
“不!不能去啊!”
“大人!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我们还要收麦子啊!没了我们,麦子就烂在地里了!”
来自旗山大营的狼族军官眉头一皱,似乎极为厌恶这种吵闹。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荒原兽人士兵齐刷刷地拔出了雪亮的弯刀,一股阴冷的杀气弥漫开来,瞬间压灭了场上的哭喊。
这个夜晚,对于腐沼部落的大多数人族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阿木抱着一直哀哀哭泣的家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被抽走了,家里剩下的这一大两小,几乎断绝了生存的可能。
反抗,阿木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营地里的人族卑微,低贱,愚昧,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除了哀求,只会哭泣。
就算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奋起反抗,也不过是给獭豨兽人多耗费些力气,更何况,绝大部分的人族奴工只会引颈就戮。
逃亡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第一次在他的心底疯狂地滋生。
可是,该逃到哪里去呢?
到处都是兽人的部落,对于逃亡的人族,处死只是最温柔的刑罚。
就在白鹿平原上,一个又一个阿木这样的家庭,向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神祇哀哀祈祷的时候,因为白鹿平原发生的骤然变化,一位年轻的领主,乘船而来,靴子踏上了白鹿平原最东端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