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第2/2页)
如果翁娉婷没记错的话,这年轻人似乎是白庆华给南祝仁配的助理,之前在路上也碰到过几次,但当时对方开的不是这辆车……
翁娉婷敏锐地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跟自己如今在江都的合作伙伴相似的气质,朝着一旁的石倩浅问道:“这谁啊?”
石倩浅答道:“今年保研进白老师课题组的师弟,听说家里有点背景,好像直接带了一个项目进组?不过现在这个项目还没开始,说是要等他研一进来之后让他自己来做……”
懂了,本地豪商慕名塞过来的家族后辈,作为资源交换添为记名弟子。
但若是心性和天赋尚可,以后被收做内门亲传也不是不可能,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宗门重要助力。
看样子老师这段时间也不是啥事都没干啊。翁娉婷心里不由满意地微微点头。
……
“师姐好,我是莫凯。”
一进来莫凯礼貌地朝着翁娉婷和石倩浅两人打招呼。
对于在课题组乃至于学院内部留下了诸多传说的翁娉婷,莫凯显然也是早有耳闻。
他看翁娉婷的目光和学校里面其他女生看翁娉婷的目光也类似,那是一种“我以后也想变成这种人”的目光。
对这种后辈,翁娉婷熟练地露出了温和的目光:“你好。”
随后又寒暄了一句:“你现在是大四下对吧?”
“对。下半年研究生开学就进组。”
“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老师说已经可以了,现在基本就是在公司里面实习。”
“真好。”翁娉婷点头道,用简短的评价给她和初次见面的莫凯的寒暄画上句号。
随后她又把头转向一旁一直做沉思状的南祝仁:“说起来,祝仁你这边年后也要出成绩了吧,顺利的话也是下半年入学……祝仁,祝仁?”
南祝仁失焦的眼睛被呼唤声重新凝聚起来,疑惑地看向翁娉婷。
莫凯连忙解释道:“昨天师兄给来访做了催眠,不过好像结果有些不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直在想事情,觉都没有睡好。早上他帮师姐你们带文件的时候我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就开车一起过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莫凯和南祝仁,这俩一个本地人、一个不回家,却要来机场找翁娉婷和石倩浅。
翁娉婷和石倩浅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她们的住所、公司、机场这三者之间不太顺路。昨天晚上翁娉婷在清点行李的时候突然想到有文件要一起走,但时间上来不及,所以临时让南祝仁帮忙。
不过翁娉婷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偏转了,让南祝仁思索这么久的咨询案例可少见。
她朝南祝仁问道:“怎么说?”
南祝仁眨了眨眼睛:“哦,顺利的话我应该下半年入学,笔试没问题,考的我都会。面试就更不用说了……”
答非所问。
翁娉婷噗嗤笑出了声:“我是问你的来访啊,有什么问题趁着飞机还没起飞说说看,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翁娉婷把身体往后一仰:“毕竟我也算是你的督导。”
南祝仁环顾一圈,看了看坐在桌子周围的几个人。
曾经的督导兼大师姐、师姐、师弟兼助理。
以案例交流的角度来讲,确实都是能适当保密例外的情况。
翁娉婷在咖啡厅里面选择的位置又是比较安静角落,相当于一个小包间。于是南祝仁想了想后,讲起了李玲玲的事情。
翁娉婷和石倩浅的表情也从好奇、严肃,逐渐转向了怜悯、苦恼。
“这种经历,也太……”石倩浅喃喃自语。她的水平还不足以在这种级别的案例中发表看法,所以便直接放弃,专注于共情了。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小蛋糕,尝起来都感觉没有这么甜了。
“洪水灾害的幸存者,而且还失去了亲人吗……”翁娉婷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边缘型人格障碍】,哪怕在催眠状态下防御也这么强啊……”
沉思片刻之后,她看向南祝仁:“你怎么想的?”
南祝仁道:“我在这次咨询结束之后一直在思考她催眠里面的意象……她的情况完全延伸出了两种相反的可能性。”
莫凯眨了眨眼睛,他的感受还不如石倩浅,对这个案例除了共情都没有其他思考的余地。
所以这次的催眠还能够延伸出两种可能性的吗?
南祝仁道:“来访者所描述的灾难场景毕竟是在催眠状态下的,是看似形象、实则抽象的。”
南祝仁回忆道:“比如她回忆——她的妈妈抱着弟弟想要回来找她,但是爸爸阻止了妈妈,并且离她越来越远。”
南祝仁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们是怎么离她越来越远的?被洪水卷走吗?还是坐船逃生了没有带上她?”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客观的灾害悲剧;如果是后者,那还要多一些更加复杂的创伤——”
南祝仁如数家珍:“核心是严重的依恋创伤、背叛和根本性的自我价值感崩塌。治疗的重点将是处理被抛弃的愤怒、悲伤,修复受损的依恋模式,并建立【我值得被爱】的核心信念等等。”
石倩浅听得连连点头,有一种隐隐有想法但是不得要领,现在拨云见日的感觉。
莫凯也听得连连点头,有种知识被强行塞进脑袋里面,以至于自己似乎变聪明了的感觉。
“但我现在考虑的是一点——来访者说她在自家的屋顶上,抱着烟囱。”
南祝仁皱起眉头:“如果把这个屋顶和烟囱真的当成屋顶和烟囱,似乎没有问题。但——如果它们不是呢?”
南祝仁看着翁娉婷的眼睛:“如果它们只是象征着‘安全’这个概念的意象呢?它们可能是搜救队,是救援船,或者其他什么把来访者从灾害中救出来的东西。考虑到来访者的强【防御】特质,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如果这么考虑的话。”南祝仁深吸一口气。
“来访者表述中‘他们离我越来越远’,实际上可能是‘我离他们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