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槐碑劫兆 (第2/2页)
“玉首座既要翻三十年前的旧账,不如先把镇三江碑埋了再说?”慕云兮突然甩袖,衍合剑和映碧剑撞出金石之音。
陆澂凝望双剑,记忆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场血战……
永恒之环在江闵手腕迸发出青紫光柱,整个归魂之森浮出三千多年前被镇压的獍妖残影。本该澄澈的阵纹里渗出蛛网状戾气,程峙的赦魂剑劈开三头獍妖,血雾里传来嘶吼。
诛魔剑阵即将合拢的刹那,他看见叶衔青的衍合剑在北斗天枢位诡异地颤抖,谢挽霓的映碧剑本该刺向岩魔左眼,此刻青玉剑锋却倒转半寸。
“不!”他的嘶吼声混着岩魔咆哮。
程峙的《阳绥真诀》第七层金光即将贯穿缔磊时,他亲眼看着叶衔青和谢挽霓同时收剑入鞘,两人手挽着手迅速穿过归终树洞。
五师弟被岩魔撕成两半的血肉溅在陆澂脸上,他挥剑斩妖时踩到七师弟的断指——那根手指还保持着结阵的剑诀。程峙的胸口炸开血花,陆澂用酒葫芦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葫芦碎片嵌进掌心时,闻到了天袂神树上传来的赎魂花香。
背着昏迷的程峙冲出森林那夜,夜光下清晰可见叶衔青留在岩壁的剑痕——分明是葬剑山庄叛徒出逃时的暗号。
……
陆澂的瞳孔骤然收缩,青苔斑驳的镇三江碑在樊瑞海掌中倾斜,碑底水渍倒映着浑浊的篆体文字发生扭曲,像暗号一样,令人百感交集。
樊瑞海刨土的动作在他视野里忽快忽慢。铁锹撞击青石阶的脆响化作诛魔剑阵崩裂时的金石声,飞溅的槐叶碎片成了五师弟炸开的血肉。当镇三江碑轰然坠入土坑时,他身上被岩魔贯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晨雾裹着碎玉寒气钻进衣领。陆澂麻木地举起酒葫芦,琥珀色酒液浇在镇三江碑上的刹那,碑文上的光芒与永恒之环启动时如出一辙。
碑顶最后一抔土掩住了樊瑞海告退的背影。他仓皇转身,衣摆扫过土堆,恍惚间竟像是程峙走来的身姿,幻觉与实感逐渐重叠。
陆澂猛地揪住程峙衣襟,酒气混着血腥喷在他颈侧:“方才我从霁阴殿看见慕先生带双剑时,剑鞘渗出共鸣残痕——衍合映碧同现,必是葬剑山庄大劫将至的征兆!”
程峙白发骤然扬起,指尖卦纹化作金链缠住陆澂手腕:“十六年前你躲在酒窖避祸时怎不见这般敏锐?倒不如继续装聋作哑,像看着季府焚毁时那般醉生梦死。”话音未落,折扇突然爆开北斗七星阵,七道寒光刺向陆澂眉心。
“醉卧郫山三十载,岂容尔等妄论天道!”陆澂袖中碎玉飞旋成盾,槐叶裹着酒液凝成青龙。两股气劲相撞时,镇三江碑突然嗡鸣。青龙在七星阵中炸成酒雾,陆澂踉跄撞在槐树上,枯枝间垂落的叶片割破他后颈。
程峙踏着悬空卦纹逼近,震碎三块青砖:“当年叶衔青藏在七香阁的《天袂手札》你我都看过!”他掌心浮现血色剑纹,“正因飞升之法需以万灵为祭,你我才会修炼千羽赦魂双剑网缚獍妖——”
“所以你就要效仿邪术?”陆澂甩出酒葫芦,琥珀琼浆在空中凝成符咒。程峙折扇劈开符阵时,酒液竟化作三千剑影,“江洺熠拿活人祭剑是疯,你夺妖魂修仙就不是魔?”
槐树根突然暴起,程峙的《阳绥真诀》在树皮烙出焦痕。他瞳孔骤缩,金色气劲在身后凝成三丈高的剑芒虚影:“当年《九剑名谱》残卷被夺时你在醉卧!季府焚毁时你在装死!现在倒要阻我?”
两股灵力对撞掀起飓风,纳凉居竹墙轰然倒塌。陆澂的灰袍被剑气割成碎布,露出胸口狰狞的獍妖爪痕:“非江家血脉强启永恒之环,当心重蹈叶衔青覆辙!”他双掌拍地,幻化出一道水龙扑向程峙。
“聒噪!”程峙眉心剑痕突然裂开,剑芒虚影贯穿水龙。血雨纷飞中,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束缚咒,“乖乖看着江洺熠头颅落地吧!”
陆澂正要结印,束缚咒却彻底锁死他命门,程峙转身向练功房走去。
暮色忽暗,终夏峰岩壁簌簌震颤。陆澂被咒文压跪在地时,惊见槐叶悬停半空——山雀惊起却撞上无形气罩,夏蝉嘶鸣骤然转为凄厉颤音。地底传来闷响,仿佛巨兽翻身时鳞甲刮过岩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