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愿天堂没有采诗官 (第1/2页)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六七年前正是河北地区经历浩劫的时候,兵、匪、贼、夷、盗四处横行,沧州府虽说临海稍偏,但也是一块肥的流油的地盘,没少遭霍霍。
这种时代背景下,能安稳的把店开到现在的店掌柜,会是什么好人?
满口答应着会照顾好醉到不省人事凌晨,笑呵呵的点着头送走了一家三口和四个年轻家仆后,店掌柜的眼中冒出了微不可察的精光。
“毛驴子,把他抬进去。”
熟练的对着小二哥吩咐一声后,店掌柜佝偻的背缓缓直了起来,先前那股老实豪迈的气质,也在下一刻变得煞气盈盈。
小二哥也跟先前不同了,原本憨厚阳光的脸色消失不见,眼色也变得有些狠厉阴鸷。他掰着凌晨的肩膀翻了翻后,见道上无人,便放心大胆的对走到青骢马旁边解缰绳的店掌柜抱怨道:
“二舅,这个太瘦了,做包子馅怕是剔不出二两肉。”
店掌柜解下缰绳,就把马儿往屋后扯:“那就算了,拉后面宰掉,挖个坑埋了。哎,埋远点,我看他是个有身份的,别叫官府查出什么来。”
“晓得了~”
小二哥应了一声,回到茶桌旁抓起凌晨的胳膊就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搂住他的胸腰往起来抬,没想到看起来偏瘦的凌晨竟然如此沉,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摇摇晃晃的扛起。
“二舅,不成啊,这厮敦实,我一个人扛不动啊!”
“废物!成天就知道吃酒逛窑子,这么点小事还要我一把老骨头出马,明个就滚回你老子娘那里去!”
面对舅舅的嫌弃和辱骂,小二哥只能幽怨的看上他一眼,在心里默默的思索着明年正月高低也得剃个头。
舅甥二人一起将凌晨抬进了屋子里,从后门出去,来到屋后摆放着一堆杂物的篱笆园里。
园子里胡乱停放着大铁锅、宽大的案板、石头凿着掏出的水槽子,以及一些装有女子服饰的木箱子、书生背的便携式书箱、脚夫挑的扁担筐、还有一辆有些发旧的马车。从这些东西的不和谐搭配就能知道,这都是以前的客人留下来的。
至于客人去哪里了……
道上的事我劝你少打听。
将凌晨丢在宽大的案板上,把他的腿抬上去后,店掌柜微微有些气喘:“你先去磨刀,我把店门关一下,免得有没眼色的憨货撞进来。”
“好。”
店掌柜揉着胳膊来到店门前,将打烊的牌子挂到门框下后,把竖板挨个插着立起来,正式歇业。
做完了这些后,他又牵着凌晨的坐骑从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绕到篱笆院里,将马拴在了车辕上。
上次弄到这辆马车后,因为长时间没有进到合适的新货,无奈之下只能把那匹老马宰了,做成包子馅周转一下资金链,导致马车也废了。
没想到今天又得了一匹好马,又是有车一族了。
做完这一切后,店掌柜走到凌晨身边,开始舔包。
小二哥坐在一旁的水槽边上,拿来一把剁骨刀,将水捞起撒在磨刀石上后,一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伸出指头按压住刀身,开始来回“莎莎”的磨刀。
店掌柜搜了凌晨的两个袖筒,发现只有一些散碎银钱,并没有大银锭。他不信邪的又摸了摸胸襟里面,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靠,这厮怕不是个吹牛皮的吧?
先前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好像人生只有诗和远方。道理我都懂,可旅行是要钱的呀?你从青州府渡河而来,身上就只有这么点银两?
店掌柜看着昏睡中的凌晨,莫名有点来气,正要发作,突然意识到还有坐骑没有检查,于是狠狠的瞪了凌晨一眼,脸色不悦的去到马儿跟前,翻查马鞍下面挂着的布袋。
另一边的小二哥将大拇指指肚放在刀刃上轻轻刮了刮,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锋利后,他满意的露出笑容,握着刀起身,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来到了凌晨身边。
将凌晨胸口的衣服扯开,露出细皮嫩肉的前胸后,小二哥这才发现他这身衣服料子好像还不错,一起埋了怪可惜的。于是便将剁骨刀往案板上一插,双手扯在凌晨的脖领上,准备先把衣服给扒下来。
“等会!”
有那么一瞬间,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的沧州知府的乌纱帽连带着脑袋一起松动了一下,差点就成了下头男。
“怎么了二舅?”
店掌柜呆立在马儿旁边,一双黑中带白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手里捏着采诗官的令牌,脸色比吃了屎还难受。
“呸!倒了血霉!”店掌柜烦躁的将令牌塞回马鞍下的布袋里,扭头看向躺在案板上的凌晨,脸色变幻了好几回,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又黄了一桩!”
小二哥疑惑的松开凌晨的衣服,不解的来到二舅身旁,看着毛色油亮的骏马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啊二舅?”
“这厮竟是个采诗官,动不得……”
“踩屎官……那是个什么官?”
店掌柜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外甥的后脑勺上,拍的他差点跳了起来!
“蠢材!杀了采诗官,你我在这沧州府就待不下去了,不止如此,你老子娘和舅母都得进大牢!”
啊?
小二哥听到这话后,又懵又惊!
“有……有这么厉害吗?”
“怎么没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只有狠劲不动脑子,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喽啰!这采诗官代天巡视,莫说你我,就是府衙里的那些官老爷们见了,也得好吃好喝伺候着巴结奉承。”
“咱们悄悄做了他,有谁知晓?”
“对啊,我也觉得此事可行,埋远点不就得了?”
店掌柜盯着手中的令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们真是蠢到家了!根本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若是……嗯?!”
谁在说话??
小二哥也突然反应了过来,猛的扭头向着四周看去——
身旁空无一人,除了他跟二舅、以及面前的马儿之外,篱笆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这……
马成精了?
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案桌上后,发现上面空空如也,那醉酒的采诗官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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