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火是自己的,命也不是 (第1/2页)
三昼夜后的黎明来得格外迟缓。
林风后背抵着青铜塔冰冷的石壁,喉头腥甜翻涌了十七次,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左臂上那个贯穿的血洞还在渗着黑红的血,熔岩爪的余温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熬油。
他望着脚边断成三截的长枪,枪头嵌着半枚兽齿,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第三十七次硬接守护兽的爪击时崩断的。
巨兽的嘶吼声又近了。
他抬头,看见那团墨色阴影正从塔顶倒垂而下,双瞳的熔岩比昨日更炽烈三分。
三昼夜的激战里,他试过以《乾坤诀》引动山风封喉,用石阶符文布困兽阵,甚至冒险割断自己的手筋换得一次刺中兽腹的机会,可这头守护了古墟千年的巨兽根本不知何谓疲惫。
此刻它的皮毛上还沾着他的血,每一滴都在蒸发成白雾,倒像是在给这场死斗添柴。
"噗——"又是一记爪风扫过胸口,林风被掀得撞在锁链上,链身的咒文突然亮起,在他背上烙出一道青痕。
痛意涌上来的瞬间,他忽然注意到腰间的蜜灯残烬——那盏被塔身吸走灯火的小灯,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发烫,每道痛楚传来,灯芯就明灭一次,像在替他数着活过的时辰。
"火不焚敌,先焚己;道不成人,先成灰。"
《乾坤诀》里那句被他忽略的注脚突然炸响在脑海。
林风瞳孔骤缩,他想起初次读经时嫌这句子太过偏激,如今却像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戳进脑子——原来不是功法偏激,是他从前总想着留三分力、存三分智,连学武都在算"值不值得"。
巨兽的前爪已经压到头顶,带起的气浪掀得他额发狂舞。
林风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沫:"原来要烧的是这个我啊。"他咬碎舌尖,腥甜的血顺着下巴滴在胸口,右手颤抖着画出一道符——那是三年前在边陲小镇,为救被恶霸围堵的老秀才,他用血在门板上画的求救符;是去年冬夜,为引开刺客,在雪地里画的误导符;是刚才,被兽爪掀翻时,刻在石阶上的困兽符。
血符刚成,体内突然窜起灼痛。
蜜灯的残焰顺着血脉疯涨,将左臂的熔岩灼痛、胸口的爪击淤伤、后背的锁链烙痕,全烧成了滚烫的热流。
林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崩裂——不是肌肉,不是骨骼,是那个总在权衡"这样做划算吗"的自己。
他望着巨兽眼中的熔岩,第一次没去想"怎么躲",而是想"怎么让这一枪扎得更深"。
"喝!"
他吼得破了音,七窍同时渗出血珠,血雾里竟凝出一杆半透明的长枪。
虚影枪尖掠过空气时,发出金铁交鸣的清响——那是他初入官场时,在公堂上拍案而起的声响;是他率边军夜袭敌营时,战刀劈开水寨栅栏的声响;是他在御书房与皇帝对弈时,棋子拍在棋盘上的声响。
巨兽的瞳孔第一次出现慌乱。
它想退,可血火长枪已经穿透它的双瞳之间。
林风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枪杆涌进身体——不是内力,是无数道记忆:有少年在破庙抄书冻得发抖却不肯停笔,有青年在刑场替民女喊冤被打得遍体鳞伤,有将军在城墙上望着百姓撤离的背影,把最后半壶水倒进了老妇的瓦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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