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6 难趟的浑水 (第2/2页)
众所周知,字少事大。
既然说来话长,那应该就没什么屁事了。
钱宁现在正当红,这等小人天天随侍在天子身边,若是稍微进进谗言,就很容易打乱裴元的计划。
更何况,钱宁和天子似乎也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裴元当即给面子的过去,打算听听钱宁要说什么。
等到两人落座,钱宁便对裴元说道,“我记得裴千户原本是在北镇抚司的吧?”
裴元答道,“回禀都指挥使,我家世代为北镇效力,赶上卑职不太成器,在东厂做事丢了锦衣卫颜面,这才被南京锦衣卫要去,在那边办差。”
钱宁听了叹道,“可惜啊可惜,那张容有眼无珠,难怪会落得这般下场。”
裴元听得道心不稳,这家伙,该不会是在点自己吧?
好在钱宁没有继续深谈这个话题,而是说道,“现在锦衣卫乏人可用,不知道裴千户愿不愿意回来,帮着为兄撑起咱们锦衣卫的门户?”
裴元有些诧异的看着钱宁,“都指挥使何出此言?”
钱宁看看左右,见两人的手下站的都远,才忍不住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江彬那恶贼,恃宠而骄,粗暴无礼,他又仗着有几分勇力,让我们锦衣卫大失颜面。”
裴元一听说牵扯到江彬,也谨慎起来,试探着问道,“江彬一个外来边军,未必敢如何放肆吧?”
钱宁切齿说道,“前些日子,江彬那恶贼和天子下棋,只因为天子落子有失,江彬竟然和天子争胜不让。”
“我等锦衣卫有护卫天子的责任,岂能容忍他这般无礼,于是千户周骐便出面叱骂,让他注意分寸。”
“没想到那江彬竟然找了个借口陷害周骐,转头就直接将他打死!”
裴元静静听着,大约有些明白钱宁的意思了。
他事不关己,装作悲愤的问道,“周千户也不过分内之责,这江彬为何如此鲁莽?陛下怎么说?”
裴元这话一出,原本还愤愤不平的钱宁,立刻像是被霜打了一样。
好一会儿才说道,“陛下嘲笑周骐技不如人,对江彬并无责怪。”
裴元听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周骐听着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但是在朱厚照丢脸的时候,故意跳出来点破,无非是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江彬想必也是看明白了这样的事情,因此就在事情发酵前,直接把周骐打死,让天子立刻裁定这件事的是非。
以朱厚照的能耐,自然看的更明白。
底下的狗在争宠互咬,他自然要保更有用的那个。
因此在博取边军将士的军心和维持锦衣卫亲兵的颜面间,果断地选择了支持江彬,好进一步争取四镇将士的支持。
钱宁又闷闷不乐的叹息道,“还有一事,为兄也做的不合陛下心意。上次陛下在虎城中逗虎为乐,那老虎忽然攀纵扑击出来,陛下当时兴起,呼为兄一起捕虎。”
“老虎凶猛无比,当时为兄正待智取,那江彬却趁机上前相搏,将虎引走,故意使为兄恶了天子。”
裴元没吭声。
钱宁没得到附和,有点尴尬,却也不以为意,他看着裴元继续道。
“江彬也知得罪了我,因此和万全都指挥使李琮、陕西都指挥使神周结盟,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我本以为锦衣卫无人可用,抗衡不了那江彬。但是我大哥贺环说,裴贤弟之勇不在江彬之下,且又是锦衣卫的人,正是江彬的敌手。”
“贤弟要不要回北镇?咱们兄弟齐心,也强过让外人得利。”
裴元一时沉吟起来。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围绕在朱厚照身边的钱宁和江彬这两大宠臣之间的矛盾爆发了。
这两个幸臣之间的争宠,看着如同儿戏一般,然而却促成了一件极为重要的历史转折。
那就是担心被钱宁算计的外来户江彬,为了让朱厚照离开钱宁党羽遍布的京城,主动引诱朱厚照前往自己的地头宣府。
宣府是离北京最近的军事重镇,驻扎着大量的边军,本来就是朱厚照一直在秘密布局的地方。
通政司系的大量官员,也都被安置去了宣府。
只是朱厚照那局限的想象力,让他根本没想过,他一个天子还能直接离开京城,去边镇建立第二中央。
而打破这层迷障,让朱厚照深入基层,走进边军士兵中的关键人物,就是江彬。
当然,政治上的成熟思虑并不影响个人的生活乐趣。
朱厚照就在边镇之地,遇到了那位腰很白的小哥哥。
现在江彬拉拢了万全都指挥使李琮和陕西都指挥使神周,钱宁也自然应激般的开始拉帮结伙。
只是这浑水,裴元并不想趟啊!
从裴元的立场来看,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成为边军的敌人。
特别是等到朱厚照一点点的把边军的士气凝结,战力提升,势不可挡之后。
从某种程度上,这支能守住北境,让大明有足够的稳定环境来重整河山的军队,有可能会是朱厚照能留下的最重要的遗产。
只是钱宁也不好得罪。
这两个家伙一直斗到了朱厚照呕血暴毙都没分出胜负,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赢家。
裴元避而不答,岔开话题问道,“指挥使也和贺兄相熟吗?”
钱宁闻言答道,“那是自然,毕竟是我们的大哥。”
说完似乎想到了自己名义上和江彬他们也是兄弟,又多解释了一句,“江彬桀骜,一向对大哥不服。”
裴元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贺环身量中等,作为一个武官,面对江彬、神周这些战场上打出来的武人,根本就没什么威慑力,会被人轻看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贺环那个坑货,会把自己拖进来。
裴元不愿答应,也不好拒绝,只得推脱道,“贺环乃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既然这件事是他的意思,我总要听他亲自对我挑明。”
“以我和他的交情,有什么不能说的?中间再隔个钱兄,又算怎么回事?且待我亲自和贺兄聊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