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人生真是荒谬 (第2/2页)
实际上,除了李姝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了。
二哥的衣服、鞋子,不都是于丽给做的,那其他的都是哪来的。
只是二哥结婚以后,娄晓娥突然消失了,家里人也很纳闷。
二哥没有解释过,他们也没有问,只觉得娄晓娥离开了,也是好事。
万万没想到,娄晓娥不是离开了,而是以另外一个身份“重生”了。
一见面,李雪犹豫了半晌,这才轻声问她,应该叫她什么。
娄晓娥也不知道,但还是笑了出来,告诉她随便叫什么都行。
如果觉得尴尬,那就叫她的名字。
李雪当然不会这么没有礼貌,虽然不能叫二嫂,可也不会叫名字。
她很清楚,自己在娄晓娥这里的待遇,完全是因为二哥的缘故。
是二哥同她非比寻常的关系,对方看见她属于爱屋及乌。
李雪想了想,还是选择叫娄姐。
娄晓娥没有遗憾,也没有失落,从京城到港城,李学武把所有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包括这份信任。
亲妹妹来港城,李学武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给她发了讯息。
不能明着叫嫂子,可这就是她的小姑子,她哪里能不宠着。
所以从第一天开始,李雪便与其他人不同了,因为她在港城有势力。
李雪长大了,不像从前那么腼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思维。
娄晓娥对她的好和关心,她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是为了对方。
要不怎么说她长大了呢,知道为别人着想了,也懂得如何处理感情了。
如果她倔强地拒绝娄晓娥对她的好,只会让对方难堪,伤心。
既然娄晓娥主动来找她,就说明得到了二哥的应允,也承担了一份压力。
她不是一个坏孩子,更不是挑剔的小公主,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复杂的。
所以,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对娄姐,对她与二哥的关系,李雪已经了解了,也释然了。
也许在她的生活里,说不定哪一天又会突然冒出来贵人相助。
只要是女的,只要是年轻漂亮的,不用想,也不用怀疑,基本上就是。
就要结业回到内地,娄晓娥开始频繁地带着她去逛商场,买东西。
买回来的东西堆满了一箱子又一箱子,她还没有什么反应,可吓坏了同寝室的同学。
大家都是一个集团的,如此疯狂的购物,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薪资能力。
李雪也解释不清楚,好在领队帮她想出了理由:那位总裁感谢她的付出。
屁哦——
没有人会相信这种鬼话,但所有人都必须相信这个解释。
李雪在享受这种待遇的同时,竟然还为对方做出了贡献和帮助。
得到对方的感谢自然也就很正常了。
嗯,五个大箱子的感谢,有领队背书,大家自然选择了闭嘴。
他们回去是要考核重新分配岗位的,谁敢说秘书长不会参与人事工作。
很有可能是秘书长主持关于他们的工作再分配和遴选,所以难得糊涂。
——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傻柱叼着烟从倒座房里出来,笑嘿嘿地对李学武挤眉弄眼的。
李学武也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说完示意了倒座房的屋里,问道:“今天来的人多吗?”
“就咱们街坊邻居,秦淮茹也没怎么张罗。”傻柱微微摇头,介绍道:“单位里应该有听见信的,来不来不知道。”
他回头示意了屋里,道:“反正准备了六桌,坐得下就坐,坐不下就挤一挤,看样子他们家不太想热闹。”
“她们家老太太又不愿意了?”
李学武倒是没有什么情绪,秦淮茹这盆野花生命力很强,他都没怎么浇,开的还这么灿烂。
再说了,他也不是没浇过人家的花,心理上没有什么障碍。
本来两人就是纯洁的邻居关系,完全牵扯不到什么感情纠纷和问题。
所以,邻居大姐有喜事,他当然要来表示表示。
秦淮茹这婚结的相当别扭,不办酒席对街坊邻居没有个交代,容易留下口舌,让人家念叨着。
你说这办酒席吧,又不好意思请太多的人,毕竟仨孩子和婆婆摆在这呢。
她这个寡妇要是纯粹一点,搁这个年代风光大嫁也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还是出在了身份上。
“就在这屋里招待,用你的手艺?”李学武往东屋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拒绝了傻柱让他进屋的手势,示意了家里的方向,道:“我等会儿再来。”
“大家伙儿可都等着你呢。”
傻柱挑眉提醒道:“这大院马上就要面临搬迁的局面,得有人主持大局,至少也得给大家个主心骨才行。”
“高抬我了,我可没这份能耐。”
李学武笑着看了他一眼,撺掇道:“我这常年都不在大院里生活,你可不一样,我一会儿跟一大爷说说,应该建议你站出来主持局面了。”
“我?我当然愿意了——”
傻柱倒是当仁不让,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会儿嘿嘿笑着说道:“如果有你的支持,我一定能主持得了这份局面。”
“关我屁事啊——”
李学武笑骂了他一句,指了指西院说道:“一会儿我姥爷过来,告诉他我回来了。”
“嗯,李姝和李宁都没来,大姥还能来看你?”
傻柱倒是跟着李学武一起叫了,这会儿调侃道:“你往后院去,兴许能见着秦淮茹的对象。”
“见一见也好。”李学武丝毫没有在意地说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她把这对象藏的可深。”
时间进入到十一月份,可不仅仅是下了雪的缘故,这院里明显能看得出一种浮躁,一种颓败。
在这种纷繁复杂的环境中,又有一种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渴望。
回到家里,从母亲的唠叨中得知,已经明确要搬走的,住对门的闫家、中门厅老七家、中院贾家、后院刘家。
红星厂里的职工,除了李学武和何雨柱,其他所有住户都选择要楼房。
就连一大爷都掏出老本,同何雨柱一起,用后院老太太的房子抵换了一套60平米的楼房。
所以这么一看,大院里十几户一下子要搬走一大半,前院更是只剩下李顺一家。
中门厅和后院偏耳房的几家都不是红星厂的职工,所以眼气着没办法。
他们倒是想同街道商量,要么等这些住户搬走,好挪到他们的房子去。
要么跟红星厂协调,也给他们抵换楼房的机会,可街道没应允。
很简单的道理,红星钢铁集团已经在此次的房产运作中,同东城区进行了沟通,确定了这些房屋的产权。
也就是说,工人用房屋抵扣的优惠实际上没有实际价值。
房屋不是工人的,而是房管局的。
但他们享有租住的权利,所以红星钢铁集团还要出一份房屋购置款。
好在这个时候的房价不高,方便集团进行地产运作。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房屋产权也很复杂,像是闫家、老太太、刘家和一大爷家这样的坐地户,都有房屋产权。
他们没有房本,但这些房屋是当初解放后分配给他们的。
也就是说,这段历史很复杂模糊,没有办法确定产权的,一律按照红星厂现有的规定进行沟通确权。
“这些老邻居们都搬走了,弄的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刘茵坐在炕边,看着窗外的喧闹,那是贾家在办喜事。
可这样的喜事,也许在老邻居身上,只是最后一次了。
“秦淮茹也真是提气,不给买房子就不结婚,一直抻着。”
她给儿子唠叨着,讲了些听来的情况。
“说是对方有闺女没儿子,她又不想再给人家生了,这不找别扭嘛。”
“您听说谁说的?”
李学武笑着问道:“她们家的事还能传到外人耳朵里?”
“你可说呢。”刘茵看了儿子一眼,道:“要是她们家不自己说,外人哪个能知道了去。”
好么,敢情这贾张氏还是个两面派,一边应和儿媳妇不管她结婚再嫁,一边又将她的情况跟邻居们抖落个干净。
也许秦淮茹已经习惯了,也许早有预料,不想多费口舌罢了。
儿子也渐大了,她总要为以后着想,能主动放弃对李学武的幻想,也许就是出于这种心理。
“到底是买了两套楼房,一套是她用现在的房屋置换的,给了她婆婆。”
刘茵介绍道:“她说的是让孩子们同她婆婆一起住,他们住对门。”
“所以是买了个对门?”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对方闺女能愿意啊?”
“不愿意还能怎么着。”刘茵撇了撇嘴角,道:“有后妈就有后爹。”
“对方应该是极为满意她的条件,不然也不能吊了这么久都不撒口。”
她也是觉得好笑,给儿子讲道:“到底是长得好,工作也好,就算是现在这个条件,再找也是挑着找。”
“找个条件相当的,还不能有儿子的,愿意买新房的——啧啧——”
说起秦淮茹的事情来,刘茵也是啧舌不已,觉得足够稀奇。
这年月寡妇再嫁是很不容易的,容易遭人歧视。
看秦淮茹现在要悄悄地摆酒就知道了,她自己对这份婚姻也没有欣喜。
也许只是人到中年,需要一个依靠,需要被窝里有个活人。
“二叔最近跟家里联系了吗?”
李学武已经从傻柱和母亲嘴里了解足够多关于秦淮茹的事情了,不想再提,便问起了最近关心的问题。
自从上次堂弟李学力从吉城来京归还手表后,吉城便没再有消息传来。
二叔是个豁达的性格,但二婶是很要强的,尤其是在家族事务上。
李学武能有出息,二婶当然是高兴的,可也觉得自己的子女也不差。
李娟是家族里的长女,生在他们那样的家庭,理应该嫁个好人家,给弟弟妹妹们做个生活和工作上的表率。
结果呢?
翻车了……
如果在家里闹腾起来还算了,天南海北的,就算磕碜,亲戚之间也不会说什么。
谁能想到,李娟竟然如此不懂事,还敢来京城诓骗李学武。
如果只是不聪明也就罢了,她还做了偷鸡摸狗的举动,以二叔的性格怕不是要用皮带抽她。
二婶不会动手打人,可这皮带更像是抽在了她的脸上一般。
把闺女教育成如此模样,人家讲究起来,还不是说她这个当妈的不好。
教子无方,人丢大了。
李学武并没有给二叔难堪,更是主动将事情摊开,尽量挽回他们的颜面。
可事情已经出了,二叔哪里还有脸跟他联系,跟大哥家里也不好联系了。
“出了那档子事,你二叔二婶要火愣死,说不定怎么难过呢。”
刘茵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大侄女李娟,她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你二婶还说呢,说是找了个可心的对象,咋一晃就这样了。”
“我大姐哪有什么心眼。”
李学武当弟弟的,总不能批评自己的姐姐,只能这么说。
“从小我二叔二婶就没让她吃过什么苦,更没有让她接触社会。”
“唉,可不是嘛——”刘茵念叨着道:“一门心思要安排进铁路,那时候咱家都不敢想这种待遇呢。”
李学武知道二婶的失落和悲伤在哪,要强的心思,却遇到了不顶事的闺女。
二叔去东北讨生活,是二婶相中了他,二婶家条件是很好的。
虽然不算是入赘,可二叔没少借丈人的光,二婶算得上一家之主。
妯娌之间隔得再远,互相打听之下,也隐隐有了几分比较。
当母亲的,比吃穿不值得,当然是比孩子有出息。
当初老大家最困难,可现在就属老大这一股有出息。
“你也别记恨你大姐,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又没有什么损失。”
这家里只有刘茵知道那次的事情,她一直也没跟老太太说。
这种家丑如何跟老太太讲啊,老太太也早就不管家里的事了。
每天哄重孙子,颐养天年,这家里的琐事便都是儿女的。
二叔不肯同家里联系,也许就是担心老娘知道不对。
“我哪里会记恨她,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毕竟是大姐。”
李学武很是理解地点点头,同母亲讲道:“找时间你给我二叔打个电话,或者等我爸回来让他打一个问问。”
“我二叔是不想接我电话的,还是你们来问的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茵捶了捶自己的腿,思考着说道:“一家人总这么也不是个事。”
“你三叔前段时间来信还问起家里这些孩子们的状况,你爸都犯愁应该怎么回信,只挑能讲的讲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断字不仅仅是断案的断,还有明辨是非的意思。
亲族同辈,相处下来难免会有各色,如何处理这种关系是门学问。
过分的宽容和妥协只会换来伤心,人总是要有态度和挑剔的。
只有你挑剔了,表现出态度了,对方才会在意你的态度。
——
“呦,这得怎么说巧了呢。”
李学武从家里出来,正遇见秦淮茹一家往外走,一大群人。
主要是街坊邻居,刚刚在贾家看“新郎官”来着。
这位新郎官也是坦然,在媳妇儿家摆酒,竟然还带着亲闺女一起来了。
棒梗突然多了个姐姐和妹妹,真是苦恼翻倍,面容憔悴。
当他看见武叔的时候,便想要抱怨一两句,可又想起了奶奶的叮嘱。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同武叔说起自己的年少烦恼,武叔却好像认识后爹。
果然认识,还是熟悉的那种。
秦淮茹也很意外,她找的这个对象既不是街坊,也不是同事。
本来看见李学武她还想着应该怎么介绍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
“老弟,你住这个院?”
刘国友真的很惊讶,笑着同李学武握手在一起,道:“咱们有几年没见了。”
“六五年到现在,你说几年了。”
李学武笑着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秦淮茹,讲道:“这可真是缘分。”
“你们认识?”秦淮茹表情充满了荒诞和慌张,这会儿看向了刘国友。
“他去东北出任务,正是我那趟车。”刘国友再一次晃了晃李学武的手,问道:“那次多亏有你在。”
“对了,孩子还好吗?”
“她叫李姝,是我们家长女。”
李学武笑着介绍道:“已经上幼儿园了,可淘气了,回头带她来见见。”
“可好,真是缘分——”
从李学武的话里能听出当初那孩子生活的很好,他也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听明白了,敢情两人认识就是李学武带回李姝的那一次。
院里人当然都知道这件事,李学武那时候还是保卫处干事呢。
刘国友可不清楚这几年李学武的变化,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问道:“老弟现在还在保卫科吗?”
秦淮茹看着刘国友拍李学武肩膀的大手眼皮直跳,好像拍在了她的神经上了一般。
她第一次觉得人生真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