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为了谁 第176章 同时代的自护军 (第1/2页)
轻轻的一个盘旋,枣红马兜了一个圈,马上的姑娘举目四望,尤其向道观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滴了一会儿污血,才把利爪在尸体破衣服上蹭了蹭最后的污渍。
看来,今天道观里的人没有信件。
女孩这样想着,手里的旗杆往马屁股上一别,继续赶路。
“姐姐!姐姐!”
瘦弱的小女孩,还是挣脱了尚在犹豫、小心谨慎母亲的手,拉开吱嘎乱响的道观门,冲了出去。
“信!信!”
小女孩站在半山腰,挥舞着手里的信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但逆袭来的冷风呛的小女孩直咳嗽。
女孩的母亲立刻跟了出来,遥望枣红马的背影,露出一丝失望和懊悔。轻轻伸出手,搭在女儿消瘦的肩头。
“下次吧!”母亲安慰着女儿,慢慢转身。
但有谁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次呢!
“哒、哒、哒哒…..”
母女两个孤寂落寞的身影刚转过身,熟悉的马蹄声竟从山下隐隐传来。
“妈妈!”
小女孩欢叫着,再次挣脱妈妈的手,直接沿着台阶冲了下去。
本该离开的枣红马,正驮着那个看似娇柔的姑娘,掉头返回,沿着水泥路面向着狭长台阶的底端快步踏来。。
一脸泪光的小女孩,垫着脚尖,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信,她的瞳孔里,一匹高大雄健的枣红马昂首挺立。
血狼旗迎风招展,一身蓝黑制服的清秀女子正从马背上伏下身子,伸手去接小女孩手里的信件。
在南东华国的很多角落里,一些地方陆续上演着类似一幕,而这马上马下的瞬间,在后世一位雕塑家手中,成为历史的永恒。
当然历史的片段有温馨的,也有的充满裂痕。
那些不约而同的核爆,就是一道道撕裂旧世界最后信任的伤疤,将恐惧、背叛与求生的欲望,赤裸裸地暴露在放射性尘埃弥漫的天空下。
核爆之后,短暂的“寂静”降临了。
集结的行尸与变异体军团主力应该在毁灭性能量下灰飞烟灭,残余的怪物如同退潮般缩回了阴暗的巢穴,舔舐伤口,蛰伏待机。
天空的尘幕略微稀薄,久违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阳光,勉强穿透云层。
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和平假象中,在那些被核爆犁过的焦土边缘,在清道夫部队临时建立的、充满肃杀之气的驻扎点外,另一种情绪如同野火般蔓延。
那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的冰冷,是目睹同袍在蘑菇云下走向毁灭的绝望,是劫后余生却发现自己已成为“代价”的愤怒。
那些被找回的核爆幸存清道夫,被小心翼翼地接回各个据点。他们身上带着的不只是辐射灼伤、断肢残躯,更有眼中无法磨灭的、对“稻草人协议”的恐惧与憎恶。
他们把自己当做活着的证据,证明在高层冷酷的算计中,忠诚与牺牲可以如此轻易地被抛弃。
一些人的亲人因为基地放开管制,为了找寻亲人的踪迹闻讯赶来,路上吃尽了苦头,有的更是消失在路程上。
那些执着寻亲的人,以及得了辐射病、因伤退役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们,在清道夫驻扎区的外围,形成了最初的聚居点,这些地方没有基地高墙的庇护,更像难民营。
人们用残破的帆布和捡来的砖石搭建窝棚,依靠清道夫部队指尖缝里漏出的少量物资和外出冒险搜寻苟活。这里没有政府的旗帜,只有生存的本能和共同的血泪。
一个失去了儿子、只剩下一条胳膊的老兵,会默默擦拭着儿子留下的步枪;一个在核爆中家人失踪、自己也因为执意进入辐射区寻找而被辐射病折磨的女人,会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基地的方向。他们围坐在微弱的篝火旁,谈论的不是重建家园,而是“他们”,掌权者和基地如何不可信,“它们”,行尸和怪物如何可怕。
“指望他们来保护我们?笑话!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下一次核爆的坐标!”
“清道夫的兄弟们是好人,可他们也被拴着链子……”
“我们得靠自己!手里有枪,心里才不慌!”
怨恨是最好的黏合剂。在这些充满悲愤与不信任的聚居地里,一种共识悄然形成:必须武装起来,自己保护自己,不再将命运寄托于任何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最初,只是小股的自发巡逻,用简陋的武器驱赶零散的行尸。很快,一些伤势较轻、心中怨气最盛的退役或现役清道夫士兵,成为了这些松散队伍的骨干。他们带来了基本的军事技能和组织纪律。
一面粗糙的旗帜被制作出来——通常是在一块破布上,画着一只紧握步枪、冲破枷锁的手臂,或者一面破碎的盾牌和一把刀剑。他们自称“自护军”,口号简单而直接:“武装起来!自己保护自己!”
这股力量的出现,自然引起了附近清道夫指挥官的注意。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清道夫部队对此保持了诡异的沉默,甚至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许。
一位清道夫指挥官在私下里对心腹坦言:“他们怨政府,我们也怨。但他们的存在,分散了政府的注意力。基地那帮老爷们现在既要防着行尸,又要盯着这些‘刺头’,对我们这里的压力就小了。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我们,偶尔‘遗失’一些弹药,或者‘恰好’巡逻到他们营地附近提供一些无形庇护,又何乐而不为?”
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
清道夫利用自护军作为与政府博弈的缓冲区和筹码,而自护军则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来自“父兄”的隐形支持,迅速壮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东华北方的南夹子山这样,南方的“翠谷”也这样,全球各个经历过类似“牺牲”的区域似乎一夜之间快速复制。美利亚中部平原、俄尔乌拉尔地区、欧罗巴的阿尔卑斯山麓……凡是核爆过后、清道夫与民众怨气积聚之地,都飘起了各式各样但内核相似的“自护军”旗帜。
他们互相之间甚至有了秘密的沟通渠道。
太空中无处不在的各国商业卫星甚至军事卫星,清道夫部队潜在的支持,甚至来自某些隐蔽势力的暗中协助,让这些人跨越地区、国界甚至海洋的沟通成为可能。
他们分享生存经验,交换情报,甚至在物资上互通有无。一个松散但覆盖范围极广的“第三势力”悄然成型。
各国政府的智囊们对着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的“自护军”据点,眉头紧锁。
“他们分裂了清道夫与底层民众的联系,但也分散了清道夫的力量。”
“他们对我们也充满敌意,但现阶段,他们搜寻亲人,主要敌人还是行尸和变异体。”
“最重要的是,清道夫部队因为他们的存在,内部也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更倾向于支持这些‘自己人’,这本身就在削弱清道夫的整体凝聚力。”
最终,一份份评估报告得出了相似的结论:“自护军”是一把双刃剑,但在当前主要矛盾仍是与原神教及其怪物军团的生死存亡之战时,对其采取高压政策,很可能将其彻底推向清道夫一边,甚至逼反更多的平民。
暂时的“放任自流”,利用“自护军”消耗行尸,同时牵制消耗清道夫的资源,又能加速分化分裂清道夫内部力量,让与政府军尚未撕破脸独立的清道夫势力一分为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一种奇特的默契形成了。
政府军的巡逻队会刻意绕过某些自护军的控制区;基地的广播里含糊地称之为“民间自卫组织”;交易市场上,也开始出现来自自护军控制区的、用怪物零件或废弃零件换取的物资。
就这样,在核爆的余烬与背叛的伤痕中,“自护军”顽强地扎根、生长。
他们不再是依附于高墙之下的难民,也不是完全听命于清道夫的附庸。他们开始拥有自己的武装,奉行自己的生存法则,对政府和行尸都抱有深刻的戒心与敌意。
核爆之后的岁月,不仅重塑了地貌,更扭曲了人心。
在南方,易风和受他启迪的邮差们在用信件温暖人心。
在北方,广袤而严酷的土地上,生存的底线被不断击穿。
活不下去的幸存者、瓦解的小势力、乃至某些自护军外围那些纪律涣散的团队,在走投无路时,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比他们更弱的同胞。
抢劫落单者,伏击小型物资车队,成了他们延续生命的方式。很自然地,他们扯起了“自护军”这面大旗,用“核爆受难者”的悲情来粉饰掠夺的暴行。
与此同时,各国各大基地出来谋生、最终却无法在残酷外界立足,又不愿或不能回到基地规则束缚下的人们,很多也沦为了流匪。虽说肤色不同、种族各异,但他们同样精明地发现,自称“自护军渗透人员”既能恐吓目标,又能混淆视听。于是,真自护军、假自护军、流匪、暴徒……所有这些身份在民间传闻中搅成一团浑水。
甚至在东华的南部沿海,中间被重重行尸巢穴隔断的地方,竟然也出现了“自护军渗透人员”在搞破坏。
各国官方即便抓了、灭了,也很少澄清剿灭的究竟是谁的人。
捷报或通报上击毙的永远是“自称”“自护军叛匪”的势力;广播里声讨的,也是“自称”“自护军叛匪的暴行”。
真相不再重要,污名化成为了一种低成本的政治武器,有效地限制了真正自护军在道义和规模上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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